山河令（13）

周子舒且不说，尓朱青児对温客行可着实算不上好的。

要说她曾经想杀了温客行，她也是认的。

可就是这样，周子舒方才还把她当成了借口，来哄骗温客行。

尓朱青児眼波流转，“我实在是好奇，你为何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把性命托付在我手上？”

周子舒把性命给温客行也就罢了。

这对狗男男她也看够了。

可问题是，周子舒如今到底有没有能够救自己的法子，尓朱青児也不知道。

如果周子舒没有，那岂不是说，周子舒能不能活下来，就是在她一念之间。

她如果心情不好，不想救周子舒呢？

“温客行做出了假的琉璃甲，弄得天下皆知，无数人为此你死我活，家破人亡。”

秦子余早就对这一次的谈话有了准备，顾自找了一块石头坐了，摆出长谈的架势，“杀人者，人恒杀之。”

“尓朱姑娘，你当初说过这句话，我也是赞成的。”

温客行发疯一样，要拉了全天下跟自己一起死。

哪怕此时此刻，秦子余可以理解温客行的痛楚跟悲伤，也是无法苟同的。

他还记得，当初尓朱青児斥骂温客行的话。

“天下人做错了什么，要跟你生在同一个天下？”

“你要拉着天下人陪葬，问过天下人同意了吗？”

周子舒自己，也因为琉璃甲的事跟温客行闹翻过，还大打出手。

周子舒当初创立天窗，就是希望这个天下能够有一面向着光明的窗子，能够保有那么一个容纳希望的角落。

可惜，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他最终也变成了一个沾满鲜血的人。

“哦，既然如此，你怎么没去杀了温客行？”

尓朱青児接着问，“以他之罪，死不足惜，不是吗？”

秦子余苦笑。

世上的人，除了圣贤之外，大概很难做到真正一碗水端平，从来不偏心。

秦子余不是圣人。

他恋慕温客行，偏心温客行。

甚至在叶白衣要杀了温客行的时候，主动提出自己去替温客行一死。

他并不是一个公正的人。

“我不曾杀了温客行，姑娘也未曾动手。”

秦子余回过神，语气沉闷，“以姑娘的修为，想杀了温客行，根本不用等到今日。”

“姑娘拥有高深的武功，娇媚的容颜，年轻的身体，不菲的家财。”

“姑娘什么都有了，而我们没有什么，是姑娘看得上的。”

秦子余的视线放向了远处的竹林上，“姑娘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尓朱青児的确是来历不明。

可是仅仅凭借她对他们并没有恶意，还屡屡救下了顾湘，安吉四贤那么多人，尓朱青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只需要知道，尓朱青児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就够了。

“这就是所谓的，债多不愁，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尓朱青児忽然从竹子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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