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章程,几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干起活来,准备早早攒够钱,买个自己的小店。
盼儿到底还是没有去茶馆当茶博士,这当然不是她的技术不好,而是——东京的人,看不起女人!不要女人当茶博士!
为了攒钱,盼儿打算来一次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街头,赵莲在一旁帮着别人写家书。他参加了几次东京学子的诗会,已经小有名气,不乏有附庸风雅的富商买他的诗词。但是小虾米也是肉,这抄家书的活,他也没有放过。
三娘已经将今天要卖的果子送了过去,多了一些果子,打算来到街上卖,多条出路。
引章没有事做,静静的待在二人身边,显得有些沉默。
重头戏在盼儿这儿,盼儿花了些钱,从隔壁借了张桌子,此时正坐在桌子后面。
盼儿面前有两只普通的小石磨,可当她开始碾茶时,却身形优美地旋转起来,不停击打磨柄,运磨如风,身姿竟如舞蹈一般,彩色披帛则有如仙女飘带般泛起弧圈。
围观众人看得心旷神怡、齐声叫好。
"这姑娘长的真俊俏啊,就连扇子也扇的那么好看。"
"我也觉得挺美的,就是有些冷冰冰的。"
"是呀,看她穿衣服眼色也好看,像彩霞,还发光。"
盼儿一概不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赵莲思考片刻,扭头看向引章,“引章姐,你可以把你的琵琶借给我吗?”
孤月琵琶是引章的心头宝,平时绝不给外人碰,但,阿萱如何是外人呢。“阿萱,你别叫我引章姐,你就叫我引章好了。呐!你小心点!”
赵莲无比熟练地接过琵琶,轻轻一拨琵琶弦,便是一阵悦耳之声,弹奏出了一活泼欢快的曲调,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
引章一脸惊奇地看着赵莲,似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他。阿萱竟还会琵琶!她感觉一种由衷的欣喜,人生难得一知己,但她却有阿萱和盼儿姐两个知己。
引章是钱塘第一名手,实际上,即便是全大宋,也少有人琵琶绝技高过引章的。
但此时,听着琵琶声,引章知道,赵莲的技艺,与自己是不相上下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琵琶之声与盼儿的扑蝶舞融合在一起,众人仿佛看见蝴蝶在花丛中翩跹飞舞,又仿佛见到了蝴蝶展翅欲飞,众人不禁看痴了眼睛。
一曲已罢,袁屯田仍旧意犹未尽:“此曲只合天上闻,不知是哪位名手拨弦解音?”
赵莲淡淡道,“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何足挂齿?”
她渐渐收敛着琴声,有意把重点让给盼儿。
引章惊奇不已,阿萱对琵琶的掌控力,竟到了如此地步!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街上有人跳舞和弹琵琶!”
街道上的百姓们奔走相告,书院学生孙理也兴奋地混在其中,突然,有人拍了下孙理的肩。孙理转头一看,发现了带着叆叇的杜长风。
杜长风拖着孙理便往外走:“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走,回书院去读书!”
孙理连忙往茶坊里缩:“别啊杜夫子,街上有人跳舞呢!那琵琶绝技,就连浊石先生也称赞不已!说是教坊司的素娘都比不上呢!还有那扑蝶舞,就好像真的能看见蝴蝶一样。”
杜长风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终于禁不住好奇,嘴上继续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孙理,却将他拉到了街上。
盼儿正在给炉子上水釜扇风,只见她团扇上下翻飞,如同舞蹈杂技一般,煞是好看,倒像是节会上的扑蝶舞。
街上此时又来了东京一霸,池蟠!他本是来看热闹的,此时却被赵盼儿的舞姿和赵莲的琵琶声吸引住了。
“跳舞的那个,应该是个官伎出生!这舞,除了教坊司,别处学不到。”
听着众人的议论,赵盼儿脸色渐渐发白。
宋引章惊怒,正要开言,杜长风却长声道:“英雄不论出身,石勒不过是奴隶子,仍能做开国之君。茶道本是风雅之事,赵娘子能将所学的舞蹈,融入茶道之中,也是将两种风雅,合二为一了。”
盼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执起茶筅击拂,但却不是回环搅动,而是如弹琴轮指一般运腕如飞,动作竟陡然成了虚影。
赵莲停下琵琶,将主场让给盼儿。
袁屯田见一看赵盼儿的英姿,竟然张了大嘴,说不出话来。
杜长风满脸迷茫地左顾右盼:“怎么回事,怎么全都不说话了?”
浊石先生惊叹道:“赵娘子这手击拂,似是化用琴技中的拂弦?”
一旁的宋引章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是,姐姐虽然鲜少在外人面前弹奏,却在七弦一道上,下了十余年的功夫,听。”
浊石先生侧耳倾听,才发现赵盼儿的茶筅击在茶盏上,隐隐有金石之声,他脱口而出:“这是《阳关三叠》,赵娘子竟然用茶盏奏出了琴曲!”
“乖乖喽!”池蟠看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磨茶,还是跳舞!还是弹琴啊?也太好看了吧!”
何四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拿了三娘卖的果子,激动的满眼泪水,“这也太好吃了吧!”
赵盼儿此时汗已湿额,她用力击下最后一筅,也道:“我的茶点好了。诸位可以来品茶了。”
众人上前察看,所谓汤色、水痕、茶味,即是说斗茶除了斗茶味,更要“斗色”“斗浮”,即以茶汤的颜色与冲出来的茶沫咬盏决胜负,茶汤越白,沫子散的越慢越好。
但没一会儿,盼儿的茶沫便开始散了。众人脸上一顿失望,这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下来啥都没有?
袁屯田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位娘子,你这水痕……”
池蟠也面露失望,“花里胡哨的,屁用没有。”
赵盼儿不忧反笑地笑了:“各位请仔细看。”
众人凝神一看,只见赵盼儿白色的茶沫虽已散去不少,最终却在黄绿色的茶汤上凝为月窗梅枝图案,然后再不散去。
浊石先生惊叹道:“这是以茶为画的茶百戏!”
池蟠惊讶地看了看赵盼儿:"失传的茶百戏你都会!"
他看着赵盼儿,眼中多了些深色,心中有了些主意。
众人此时已经开始品茶,袁屯田回味片刻道:“我是第一次喝这茶,也说不出到底好在哪里,但只觉入口无涩,清香悠远,倒似我家中闲坐赏菊一般,有种秋爽洒然之感。”
浊石先生也跟着附和道:“对,就是这种感觉,茶一入口,倒来不及去品香品味,只觉身如梦幻,飘然如去他处。”
池蟠也喝了一口,觉得果然与众不同,甚至独一无二,这必然用的是最好的茶叶!最好的水!“这是什么茶?用的什么水?”
赵盼儿则落落大方地向众人说道:“我们自钱塘来,自然要用钱塘出的雨前径山茶,水,则是寻常雨水。”
众人惊叹不已,这山间野茶,寻常之水,竟也有如此好的效果!
杜长风虽然看不见,但也心生感慨:“人有境界,茶也有境界,并非最好的茶叶与最好的水,就能点出最好的茶君臣佐辅,方能更上一层楼。”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说了句,“茶汤巷的茶,哪里都能喝到,但这位娘子的茶,却是独一无二。”
见着目的达到,盼儿几人,也准备离开了。若是有心,自然会去寻她。
赵盼儿大方有礼地面向众人道:“所谓茶道者,只要遵其道,便可八仙过海,各展其能。我确实曾因父罪沦为乐伎,但如今早已脱籍,也喜欢在点茶时用上自幼习得的歌舞功夫。但有道是茶如人,人如茶,只要茶汤本身香凝悠远,便自能引来赏味之人,竟然如此,又何必在意它之前到底是生在御茶园中,还是生在钱塘山畔呢?
此语一出,举座皆默,众茶客微微点头,宋引章更是听得心潮起伏。
不知何时,顾千帆已经出现在重重看客之后,他满眼欣赏地看着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的赵盼儿,反复回味着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话落,盼儿收拾东西走了。
浊石仙生和袁屯田顿时急了,这么好的茶百戏,就见一次,哪里能够。
“这位娘子,你在哪家茶馆就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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