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嗣订的是比较便宜的绿皮火车的车票,全程八小时,火车很慢,经过一些地段时还会晃晃悠悠的,车厢内有素质较低的人在吸烟,空气浑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让人身上暖洋洋的。
千嗣斜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变换,他上车已经两小时了,想想之前在车站的经历简直如同噩梦一般,奇怪的老道士,以及他那柄不可思议的拂尘,一声大喝就把四个人震晕过去。
千嗣有点无言,他发现世界和自己所认识的不一样了,从他回应那段话开始,世界就变得奇怪起来,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本就不算坚强的内心蒙上了厚重的阴霾。
从那段轻语,再到身体的变化,再到那老道士,不,叫他道士或许辱了道士这个称呼,该叫他老疯子和无赖,根本不像道士那般仙风道骨。
千嗣想到老道士,撇了撇嘴,然后又想到自己的未来,千嗣低下头,整个人低落了起来,不再看外面的风景。自己连一天不到,就失去了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未来该怎么办,他忧愁起来。
一天之内,经历那么多事,这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千嗣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他真的很想哭泣,很无助,他不是不想有人能拉他一把,他也希望求助一些人,可是他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家庭造成给千嗣的问题远不止自卑和社恐两个性格缺陷,甚至有抑郁以及不信任任何人的情况,千嗣觉得,没人值得相信,这种性格上的缺陷可以说得上是偏执,短时间无法改变,只能依靠自己去寻找达到未来的方法。
千嗣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这两天只睡了三小时,再加上经历了这些对于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来说都可能是大事件的问题后,可以说是精疲力竭,疲乏感瞬间涌了上来,在晃晃悠悠的火车上,渐渐沉入梦乡。
……
………
千嗣醒来时,已经是到站的时候,到站后的广播将他惊醒,他睡眼朦胧,匆匆抱着背包随着人流下了车。
夜幕降临,千嗣老家发展不是很好,只能算十八线小县城,这一片除了火车站到处都黑乎乎的。千嗣出了站,感到空气很清新,一路上都需要戴着口罩,二手烟味弥散在口罩里散不去,很令人作呕,也就是千嗣睡着了,如果醒着说不定已经吐出来了。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火车站的停车场那边倒是有大批的出租车在接客。千嗣手伸入口袋,摸了摸不算太多的零钱,略微犹豫后走向停车场,身上零钱不多了,出来就带了两百多一点,被那可恶的老头子强盗一样抢走十块,还有九十三买了车票,打车后剩下的可能也就够住两天旅馆的。
千嗣打了个车,陵园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离陵园不远的地方有间旅馆从千嗣小时候就一直开着,还算便宜,今晚祭拜过妈妈,千嗣决定去那里凑合一晚。
千嗣笑了笑,可真是狼狈,他觉得自己如同丧家之犬,或者本身就没有那个家,被冥冥中的命运一样的东西追的上蹿下跳,好像命运在玩弄他一般。
他打了一辆车,车在路灯都不尽能照亮的大路上行驶着,他看向远山的轮廓,这里是他小时候曾经生长过的地方,爸爸带着他,后来换了工作,就去了城里。
千嗣细细想着过往的十六年,自己好像根本不幸福,他觉得很孤独,像那远处的山脉,只有光秃秃的石头,一片清冷,亦像那天空中零散相聚甚远的星光。
开车的师傅一开始还想和千嗣搭几句话,可是在大赞千嗣可爱,漂亮之后,千嗣就不再搭理他了,他老实的闭上嘴,将车载收音机打开,播放着老歌。
行进大概十分钟左右,司机开始皱眉,行进了二十分钟时,司机开始破口大骂。
“我x,今天怎么回事,不应该啊,车站到陵园顶多半小时,怎么现在连镇子影都没看到。”司机把烟头掐灭,扔向窗外,开始提速,出租车以一百多码的速度在空旷的道路上行驶。
前面司机大骂晦气,后面千嗣心里越发紧张不安起来,这是又要发生什么了吗?
突然,司机一声惊呼,一个急刹车,车辆在如此高速下这般急刹顿时不受控制,斜漂出去,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哪怕千嗣系这安全带,安全气囊全部弹出,也感觉被甩的头晕目眩,胃里翻腾。
“他妈的,这是碰到鬼打墙了?前面还突然出现一个臭老头,玛德,真的晦气死了。”司机揉着自己的头颅打开窗户看向马路中央的人影。
千嗣也看到了那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拄着个拐杖,身形佝偻,隐约可见满脸皱纹,苍老的不像话。
“喂,那个死鬼,他妈的不要命了吗?半路站马路中央等死啊?”司机显然有点发怵了,可是车子撞上栏杆,车头部分破损不堪,车灯都熄灭掉了,无法再次发动。
看着那个身影,千嗣心里一阵恐慌,完了,又碰到事了,他感觉很绝望。这才是第一天,才是回应那个声音的第一天啊,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怪异之事。
千嗣看着司机,心有愧疚,倒是害了这个人,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向了那个人。
小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刚刚出事的时候膝盖撞到了前座之上,不知是断了还是怎么回事,痛的钻心。
“你回来,小兔崽子,你想死吗?没看到这个家伙不正常吗?妈的,不会被这老鬼迷了眼吧?”司机大声呼唤千嗣,心中尽是不安的感觉。
“大叔,谢谢,我感觉这些事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造成的,跟你无关,你坐车里,关好车门,我一会就回来。”千嗣忍受疼痛,咬牙回应着。
他难道不害怕吗?怕,当然很怕,他怕的要死,他感觉这个老人太过诡异,但是他不想连累到他人,今天的一系列诡异之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而发生的,他像是陷入一个漩涡,诡异的漩涡。
近了,很近了,千嗣紧张到屏住呼吸,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在老人十步之遥处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那个老人的脸,那个老人满脸褶皱,好像皮下没有一点肉,瞳孔在凹陷的眼窝内紧紧的盯着自己,最近有这诡异的弧度,老皮堆在一起,活像一个厉鬼。
最恐怖的是他眼睛竟然冒出幽幽红光,身上虽然衣衫褴褛,但是仍能辨认出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衣物。
“千……嗣?”老人开口了,没有牙齿的嘴巴开合,一字一顿,声如生锈的铁器相磨一样难听。
千嗣没有说话,他不敢说什么,他真的想逃走啊,可是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如果自己逃走,那司机下场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再说,千嗣可真没把握从这厉鬼一样的老东西手中逃脱。
“真……真……不愧……是……千嗣啊……同那时一样……身上……散……发着独特的……臭味。”老鬼笑的诡异,眼中红光愈发恐怖,声音撕拉撕拉的作响。
“这种情况……还想着保护他人,可是你还有那个能耐吗?”老鬼说话竟逐渐流畅起来,声音也开始从刺耳变成缓和苍老的男性声音。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保护得了什么呢?”老鬼突然凄厉大吼,眼中红光大盛,周围刮起狂风,落叶满天飞舞,老鬼自身竟然也猎猎作响起来,随风抖动,竟然只是一张人皮!
千嗣心脏差点停跳,整个人好像突然卸了力,想要瘫软在地上,一股无法言表的重压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倔强的站着,腿上的疼痛好似被他忘却了,他眼中含着泪花,就是直直的看着那人皮。
“拿命来吧,没想到我还有大仇得报的一天,哈哈哈哈,感谢先祖的恩赐啊!哈哈哈哈。”老人皮癫狂的大笑,笑声刺耳。
千嗣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能看到的仅是那在眼前渐渐放大的黑色手掌,上面乌黑斑驳的指甲长的骇人。
千嗣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成,有点不甘心,但是又对离开这个世界有些向往,那爪子瞬间就到了眼前,千嗣闭上了眼。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有手指的手掌,在他眼前不过几公分的距离,抵在了拿漆黑的爪子之上。
“卧槽,疼死老道了!”一声哀嚎响彻云霄,比那凌晨的公鸡叫的都响亮。
“玛蛋,好小子,出门就引来了这种等级的灾厄,你到底是什么个东西,真有必要给你带到实验室里研究研究。”千嗣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满是冷汗,瘫软下来,半跪坐在地上。
他抬头看到了老人皮惊诧的神色和老道士龇牙咧嘴的表情。一瞬间,千嗣凌乱了,这是什么跟什么东西?
“真让我一顿好找,这老鬼要不是太兴奋,导致灾厄磁针起了反应,我还真进不来这个域。”老道士甩甩手掌,随后拔出腰间挂着的拂尘,好似持剑一般,斜指老人皮。
“感道境?”老人皮神色阴狠,眸中红光暴起,打量着老道士。
“玛德,这么个大鱼,不好对付啊,旧世级灾厄?”老道也骂骂咧咧的观察着这人皮,双方对峙的空间里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起来。
“呸,鱼再大也是鱼,小子,我今个就让你看看老道我英武的一面,可别把我小看成江湖骗子一流。”老道士啐了口唾沫,眯起眼睛手中有了动作。
千嗣第一次接触到了灾厄这个概念,此时愣愣的看着场上两人,自己处在老道身边,死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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