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塔下的封赏之争（四）

汐儿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惊吓到了，等十二金刚和其他守塔差神都走了后，她才现出原形，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万俟婉罗。说实话，汐儿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得愣住了。

神与神之间的战争原来是这么残酷的吗？

汐儿试探性地走到万俟婉罗身边，在魂石阵里她除了可以幻化成水汽，别的什么都做不了。魂石除了压制神力以外，也压制了汐儿的妖力，所以她无法用自己的力量为万俟婉罗疗伤，于是她只好用冰冷的双手轻轻地放在万俟婉罗的伤口处，为万俟婉罗止血。

昔日同是被捧在族群手中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沦为了任由敌人折磨的阶下囚。汐儿顿时对万俟婉罗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忽然有种久违的温暖。

“你还好吗？”

汐儿看见万俟婉罗微微睁开双眼，于是惊喜地赶紧询问她的情况。

万俟婉罗这次真的伤得太重了，她有所保留的神力都被双晟一一吞噬掉，现在的她和垂死的凡人别无异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按着外公交给我的步骤去启动元魂自毁神技的，为什么失败了？）现在万俟婉罗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到底是她做错某一个步骤了，还是从一开始外公就欺骗了她。

当年万俟婉罗在炎都军营里因为目睹一个士神的自杀事件，而对元魂自毁神技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所以那时候就缠着外公给她讲这个神技，并希望能学会这个神技。

她想学这个神技其实也没别的不好想法，就只是单纯地好奇，因为那个士神自杀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力量，没错，就像不久前万俟婉罗的六哥万俟听云选择自杀一样。

她想拥有这股力量——这是好胜的她最真实的想法，然而却遭到了长辈们的一致反对。牡丹仙君不想让万俟婉罗不开心，最后还是给她讲了这个神技所谓的启动原理，附加条件是禁止她使用这个神技。可是让万俟婉罗万万没想到的，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炎都和天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

汐儿温柔地抚摸着万俟婉罗的脸，才意识到原来万俟婉罗还只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女孩，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你来这里多久了？”）

汐儿看见万俟婉罗终于和自己说话了，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也忘了被囚禁在这里的痛苦，然后轻轻地在万俟婉罗耳边说道：“已经两年了。”

（“就你一个吗？”）

汐儿难过地点点头。

（“是因为什么？”）

“我是水妖族里的一名公主，住在凡间的通天河里，从小就被家里人严格管教，而且未经允许还不得踏出家门半步。我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于是，在某天，我偷偷地从家里逃了出来。你知道吗？凡间真的太好玩了！”

说着，汐儿的眼睛突然活泼起来，眼神中无不洋溢着快乐的情感。这是万俟婉罗从未有过的感觉，所以她看见后为此感到很吃惊甚至无法理解，但是，她却又很喜欢这种感觉。

只是，讲着讲着，汐儿却难过地低下了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些人类太卑鄙了，他们联合神族把我抓住，然后把我困在了这里。两年过去了，他们对我不闻不问，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说真的，我都快要疯了，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

万俟婉罗觉得汐儿真的是个特别的存在，她带给万俟婉罗的所有感觉都是新鲜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万俟婉罗长期生活在炎都军营里接触不到同性的缘故。

其实在炎都军营里也有很多女神，这些女神有的是将士的伴侣，有的是和二娘一样协助军队打仗的，像二娘一样协助军队打仗的女神，都被称之为协防军。

失去了神力的支持后，万俟婉罗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饥饿。人类的皮囊真的是太奇妙了，总是在某个时刻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四夫人说的饥饿感吗？）饥饿让万俟婉罗浑身没劲，甚至还出现了严重的耳鸣，导致她无法听清周围的任何声音。

（“汐儿，你有吃的吗？”）

汐儿对这个问题很吃惊，因为水妖是不吃东西的，但她后来还是懂万俟婉罗的意思，因为她看见这里的差神会每隔一段时间，端着一些东西来到那些镇压罪神的魂石阵中。这下她终于明白，原来那些东西就是食物，没想到神也会像人类一样需要食物。

“很抱歉，我没有，因为我们水妖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七主！”突然，从别的魂石阵中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你是叫七主吗？”汐儿凑到万俟婉罗的耳边问她。

万俟婉罗惊喜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叫七主？”）

“不远处的魂石阵里，有个新来的罪神在叫你。”

忽然，万俟婉罗瞬间恢复了力气，半撑起身子往汐儿所指的那个方向看去。

“七主！末将在这！”那个将神跪在地上，向万俟婉罗俯首作揖，“七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对不起，七主，我没能帮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到如此重伤，臣罪该万死！”

于是那个将神狠狠地把头砸在地上，直到万俟婉罗因为他的这种愚忠行为而生气后他才停下。

这个将神是万俟婉罗二娘的一个部下，大家尊称他为仁大将。万俟婉罗从小就认识他，他也算是万俟婉罗小时候的老师之一。

仁大将正好在万俟婉罗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被天域将神从炎都抓捕至此。

（“我二娘和我三哥呢？”）

万俟婉罗急切地问道。当初，万俟婉罗二娘镇守皇城东郊，其三哥万俟昭王镇守皇城结界。

虽然听力大幅衰退的万俟婉罗听不清仁大将讲什么，但是她可以清晰看见仁大将哽咽了一下后就低垂着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你是在无视我吗？”）

“末将不敢！”仁大将立刻又把头砸在了地上。

（“回答我！”）

“是！回七主，三王子从皇城结界撤退后，打算到皇城东郊支援二夫人，可是，可是，却在途中中了天域大帝长子祖灵王的埋伏，不幸阵亡。”

（“他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万俟婉罗转过头来焦急地询问坐在一旁的汐儿，但是汐儿只是悲伤地看了她一眼，无力地摇摇头。

“但是七主，二夫人还活着！”

“你二娘还活着！”汐儿高兴地向万俟婉罗重复了仁大将的话。

“七主，相必你现在一定很饿了吧，我这里特意给你留了些吃的。”话一说完，仁大将立刻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囊状小球，把它扔到万俟婉罗的跟前。“七主，快吃！”

从仁大将的眼神中，万俟婉罗似乎读取到某种信息。于是，她立刻捡起小球，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装满了神力的补给品。慢着，当万俟婉罗把小球拿在手上的时候，小球表面突然浮现了几行小字：

婉儿，二娘我现在在公海养伤，一切尚好无需担心。得知你现在被困天域神塔，我速派仁大将假装被捕，前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切勿轻举妄动，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因为从现在开始，你要明白，你不是孤身于世，你还有二娘我，还有许多像仁大将一样，躲藏在炎都某个角落的将士，他们都在等你，期待你的安全归来，重新带领他们重建炎都。最重要的是，你别忘了你的四娘，还有两个弟弟，此刻正在外面漂泊流浪，他们还在等你去把他们接回来。

记住，婉儿，二娘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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