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摇摇,日影疏疏。
本是大好的良辰美景,但是可惜的是,注定是要被辜负的。且不说鸿钧难得的一番话在元始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连一向从容的老子也有些动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的师尊一般。
不过他们都有些庆幸现在通天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他定是第一个不依的……也许若非如此,鸿钧根本就不会说出来。
老子对自己也是门儿清,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鸿钧的评价,本就是如此,不是吗?对比起来,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不只与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还与……想到这里,他隐晦地看了一眼鸿钧,对方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丝毫不察,也毫不在意。
到底是……
“通天。”想了想,老子还是开口了,“谁在唤你?”
圣人既能感应到众生对自己的念,要顺着因果线找到来源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是故圣人为了排除不必要的干扰,一般会选择性地屏蔽来自芸芸众生的念,只有特别强烈的呼唤才有机会被圣人亲耳聆听。
通天神色有些复杂,似是疑惑,又似是惊奇。他问:“我有个弟子唤作……多宝?”
老子很元始一愣,继而点头,看向通天的眼神皆有了一丝不忍。的确,你是有过一个叫做多宝的弟子,只是,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号了。他可能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心心思念的师尊居然……有一天会忘了他的名字。
通天脸上迷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样:“我居然有弟子了?”
他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不一会儿,他又道:“他在跟我告别呢!”
虽然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多宝”的印象,但是通天觉得自己心中忽的一痛,不知为何,连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的哀伤。他到底是谁?很重要的人吗?可是,自己的全部记忆里,重要的人……不是只有两位兄长吗?哦,还有那边的分明不认识,但是感觉很熟悉的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通天的话,老子有些神色莫测。竟是……这么快吗?
那……天庭那边……唉,只能加快步伐了。
思及此,又望了一眼两个弟弟,老子终于下了决心。
“师尊。”他对着鸿钧行礼,神色郑重。“既然通天已无大碍,弟子想先行告辞。”
鸿钧的眼神扫了过来,老子觉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仿佛要看穿他一般。他的师尊到底知道多少?
或者换个说法,他想知道多少?
不愧是太清,即使在鸿钧的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波澜不惊。许久不见鸿钧回应,他又重复了一遍:“望师尊恩准。”
谁也不知道鸿钧想了些什么,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如海洋,能够吞噬任何人的心思,却不会外露一点情绪。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去罢。”似是无奈,似是纵容。但是,通天隐隐约约地觉得,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鸿钧的神情完美无瑕,无懈可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通天觉得自己应该当一个好学生,既然有问题,就要积极像老师请教。于是,他一脸求知若渴地盯着鸿钧:“师尊,大哥他……似乎有事?我能知道吗?”听着这话,元始也有些好奇地望着鸿钧。
看着两个徒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鸿钧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讲道呢!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指责之意,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是有些事。通天,你还是不要掺和。”
却不曾想,他话音刚落,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通天立刻变得蠢蠢欲动,他一脸希冀地望着鸿钧,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可怜极了,好像只要鸿钧拒绝了他,就是做了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事一样。饶是鸿钧见过大风大浪,心神无比坚定,在这样的眼神下,也不禁无奈。元始在一边默默诽谤:师尊,你说错话了……这时候的通天,你最好顺着他说,而不是阻止他来着……这反而更引起他的兴趣!
不过,事实证明,这样的招数对鸿钧没有什么作用。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说了也等于没说。
元始若有所思。和通天有关的事……又不想让他知道的……再想联到之前他去了天庭,似乎还找了太上老君……一时间,之前想不通的关节终于找到了关键点,模糊的线索组合在一起,元始觉得视野逐渐清明起来,所有的片段串联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他再看向通天的眼神十分复杂。所以,你做了这样的选择吗,通天。即使是……也不在乎?这样庞大的计划……真是难为你想得出。元始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通天,这么大的事,你就找了太上老君吗?难不成别人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也是,的确不值得!
他有些牵强地拉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意味的笑容。因着这一笑,本是极冷峻的面容也沾染了些落寞。
通天见他兄长如此,心下有些不安。他虽然敢毫无忌讳地在他们面前放肆,但是终究还是有些秫的。他望了一下鸿钧,又望了一下元始,犹豫着着说:“我也没想掺和……”但是,显然这话没什么说服力。鸿钧带笑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至于元始,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办法,谁叫他撞枪口上了呢?
抛开这些不谈,不管怎样,看着通天没事,元始心下总归松了一口气。他认真思量了一番,觉得通天有他师尊看着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他跟着去收拾各种烂摊子——以他如今的能耐,随便弄点什么事儿都小不了。更何况……他也有别的事要做,没看到老子已经先行一步了吗?
“师尊,弟子也尚有要事亟待解决。通天由您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鸿钧,他是不是真的会答应照顾如一张白纸般的通天呢?
鸿钧挥挥手,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我看着他。”
元始知道,鸿钧从不轻易许诺,一旦有所承诺,定是言出必行。听了这话,哪怕鸿钧再不耐,他也可以放心离开。
一个兄长走了,另一个兄长也走了。
通天很不高兴,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印象中的兄长,真的是这样吗?不过,他看着两位兄长临走前留下的东西,又开心起来,可能是错觉吧。他如是想着。
鸿钧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样的小徒儿,看起来似乎比较难养啊!
一一一一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通天在昆仑呆了一段时日,凡世间又不知经历了多少日新月异,时代更迭,说一句波澜壮阔也不为过。在这段时间里,鸿钧并没有回到他居住了万万年的紫霄宫,而是出人意料地在昆仑陪着通天。一如他所承诺的,他会看好通天。
鸿钧如往常一样,在昆仑的醴泉边上静坐。不过他并非忙于修行,事实上,他自紫霄宫下来昆仑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习惯性地进行日常的打坐修行了。
此时的鸿钧恢复了本来的样貌,紫衣华发,如有熟识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应该端坐紫霄宫中接受众生顶礼膜拜的道祖。
但是,这样一位不染红尘的人物,正无奈地看着又一次打断他思考的青年:“通天,功课可做完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通天第几次揪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佯作委屈的模样了。
一开始,鸿钧还有些新奇。他的几个弟子,多是对他敬畏有余而亲近不足。即使陪伴他最久远的三清兄弟,也不会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通天倒是比他两个兄长调皮些,在他面前也更放得开,但也不敢多有放肆。倒是没想到,通天失忆之后,居然把对付他兄长那一套也用到他身上来了,令他哭笑不得的同时,也觉得着实有趣。
可是,再怎么新奇有趣也禁不住他隔三差五这么闹一回啊!所以,鸿钧除了无奈便只有无奈了。
本来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往往一次修行,一个感悟都有可能历时几千几万年,在通天的捣乱下,他根本就不能放心修炼。一边修炼还要一边惦记着小徒弟,未免也太扎心了。于是,鸿钧干脆就不修炼了,反正以他的修为,日常的修行也无甚作用,更多的不过是无数万年下来形成的习惯而已。有生以来,漫长的时光里,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不停地修炼,这早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说起来,通天之所以整日缠着他,无非是嫌弃昆仑荒无人烟,实在太闷,想出去看看。这本来是小事一桩,但是鸿钧实在是不放心。且不说现在他几乎记忆全失,恍如一张白纸,封神之后,各种各样的事实在是纷纭杂乱,像线一样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哪里那么容易一一解开?远的不说,就说他元神紫府里那一团连开天功德都无法消除的黑气……鸿钧也只能传授他法门,日日修行,以此来压制。
每思及此,望着不知愁滋味的通天,鸿钧禁不住会冒出“无知是福”的念头。同时,深深地同情经历了通天整个少年时期的老子跟元始。
他知道通天调皮,但是没想到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想着想着,鸿钧突然勾唇一笑,遥远的记忆中,三个形容狼狈的青年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的玉京山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那道青色的身影渐渐模糊了,渐渐地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孽缘。
他看着一脸期待的通天,也不急着回答,平静地理了一下衣袖,把那只紧紧拽着他袍角不放的手拉住,一点一点地松开,面无表情。
通天的笑容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僵住,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今天又没戏吗?
通天能成为鸿钧的弟子,又怎么会真的懵懂不知事呢?相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是他的智慧还在,结合自己身上的异象、他兄长和师尊语焉不详的话语,他大概也能推断出自己身上的不妥绝非小事,甚至……与他们都有牵连也说不定。
虽然失忆了,但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糟糕啊!
我也是盘古后裔呢,自然也有我的骄傲!如果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我如何能不愧对父神所赐的通天之名?
他默默垂下了眼眸,一副鸿钧拒绝了他的请求让他深感失望的样子。
还是不行吗?他想。
“师尊。”鸿钧眼里的通天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双明眸里写满了坚决。“我一更要出去。”说完这话,他那毅然决然的眼神又化作了轻柔,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哀求,祈求地望着鸿钧。
鸿钧久久不语,良久,他站了起来。鸿钧身量高挑,看着蹲在地上的通天,更是居高临下,极具压迫性。
通天感到他师尊的眼神就在他的头顶萦绕,久久不去。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底气不足,收回了先前放在他师尊身上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可能是地面有些不平,再加上精神不够集中的缘故,通天这一下子居然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向前倾了去。眼见就要摔倒了,就站在他身前的鸿钧赶紧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哪知道他的小徒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通天本来差点就摔了,心下不可避免地一慌,看到鸿钧伸到眼前的手,立刻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使劲一抓,却是抓住了鸿钧的胳膊。顿时心下一定,但是他抓住的并不是鸿钧的手掌,加上用的力气太大了,惯性使然,鸿钧又根本没料到他徒儿会这样蛮横……施施然站着的鸿钧被他突然的一拽,身体一下子向前倾去……
鸿钧:……
“完了完了……”在鸿钧的身体往他身上压来的瞬间,通天想道。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着怎样才能避免两个人一起摔下去的惨剧,但是身体的惯性加上身上多了一份重量,身体的反应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
眼看他的背部就要接触到地面了,通天闭上了眼睛……他都觉得没脸面对他的师尊了……
咦?怎么还没摔到地上……通天想象中的与地面相触的触感久久没有到来,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
通天的双眼正好对上了一道漆黑如墨的深邃目光,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近到能够嗅到不属于他自己的陌生的气息……通天顿时什么都反应过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飞快地跳动,是被吓的,不同于刚刚就要摔倒时的一瞬间的缩紧,而是毫无节奏地砰砰乱跳。这实在是……他想过千万种狼狈的姿势,但是绝对不包括此时此刻这样的……
鸿钧一手托着他的背部,紧紧地护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又被他紧抓着,所以两人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更奇妙的是,他们俩在离地几尺的地方飘着……
我居然忘了自己是个“圣人”了……通天懊恼。他几乎是立刻推开了鸿钧身体,奈何鸿钧搂着他,并未放开。通天脸上爬满了云霞,他小声道:“师……师尊,您能不能放开我?”
鸿钧依言,轻轻落到地面,松开了手。通天悄悄瞄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咳咳。”通天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方才多谢师尊了。”
鸿钧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无事。”又停顿一下,他接着说:“以后不可如此冒失。”
通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鸿钧颔首,然后转身,似是欲要离去。
“师尊!”通天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何事?”闻言鸿钧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过身来,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
……良久也没听到通天言语。其实通天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突然心中微动,回过神来,一声“师尊”已经收不回来了。
鸿钧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终于还是转过身来,看着他小徒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真不知道这小徒儿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罢了,明日我同你出去走走。”他说。
一一一一
作者大大:其实不只通天尴尬…… 道祖表示他也很尴尬,只能快点走开了。
盼望了许久的通天终于得偿所愿,出了昆仑。
眼里不再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而是天高地阔,欣欣向荣。封神一战遗留下来的战火硝烟、伤痛悲鸣,终究随着岁月的流逝,消散在风中,只有时光的缝隙中、仙神漫长的记忆里,往事回首,还能一窥那惊天动地。
鸿钧携着通天,行走在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阵痛,伤痕累累的大地上。他极目远望,遥遥的目光似在爱抚饱经磨难的天地,又似穿过无数重岁月的隔阂,远眺那过往曾经,风云变幻。
通天有些惊讶地望着与他认知里截然不同的天地。盘古开天,记忆传承,在他脑海里翻动,洪荒伊始的荒凉,还历历在目。眼前所见,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景。这就是,父神宁以身换之的新天地吗?
传承记忆里,洪荒生而有神抵、有龙凤、有巫妖,还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种族,但是,却从来没有眼前的人族。是的,人族,明明是那么弱小的族类,却能够不断繁衍生息,世世代代延绵不绝。
这是女娲的造物,也是天地的主角。
通天即使失去了记忆,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圣人之尊,怎么可能不早早推演一番呢?是故,当鸿钧询问他想去哪里时,他下意识的回答就是人间。人族,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看着他们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看着他们的衣食住行、生活百态,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或庸庸碌碌,或轰轰烈烈,短短几十载的人生,于他而言,皆是蜉蝣。但是,他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被冠以“人”的名称。“人”,乃是“圣人”的人,天地云泥之别,也是一字之差。
女娲所证的乃是造化之道,她的造物自然不仅仅是人族,然而人族却那么巧,成了她的证道之基,这里有几分天定,又有几分巧合呢?
他这样想着,望了一眼身边的鸿钧。鸿钧感觉到他的视线,收回了不知投向何处的目光。他问通天:“想不想去感受一番?”似是不经意的询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通天有些摸不准他师尊的心思,先前还把他禁锢在昆仑,一步都不许他出去,看现在的意思,难不成他要长留人间?
不过,鸿钧的提议正中他下怀,通天怎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他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肯定地点头答应。
谁都不曾想到,他们俩居然会深入凡俗。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一个是三十三天之外的道祖,就这样脚踏红尘,入了人间。
鸿钧的样貌稍作改变,不再是紫衣华发的道人,反而像行走万丈滚滚在红尘中翩翩浊世佳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似是无情,又似是容纳了世事万物的眼。
同样变幻了容貌的通天打量着他师尊,眉头微蹙,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就是觉得不好。
“怎么?”鸿钧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徒儿,有些不解。
“唔……”通天挠了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师尊,您能不能变回去啊……”
“嗯?”
“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师尊好看!”通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鸿钧:……
他望着通天充满期待的眼神,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好看?他记得通天最不喜欢别人夸赞他“好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然,他也不爱评点他人容貌。这失去了那段记忆之后……这是本性毕露了?
不过这词倒是新鲜,他听过无数的溢美之词,有瞻仰他的实力的,有信服他的博学的,有感念他的仁爱的……如此直白而纯粹得近乎本能的夸赞倒是头一次听说。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是他徒弟……
鸿钧默默看了通天片刻,直看得连通天都觉得有些心虚。他内心揣度不安:“难道师尊觉得被冒犯了?不会吧……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啊……”
他稍稍低了一下头,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来补救。有了!
“啊,师尊,我是说,您怎么都好看呐……风华气度……无人能及……”在鸿钧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鸿钧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徒儿还挺傻的呢?简直傻到可爱……
算了……
出现在通天面前的又变成了那道熟悉的紫衣华发的身影,眉宇间颇有几分无奈:“走吧。对你不起变化就是。”
通天眉目雀跃起来,心中刚刚涌起来的忐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跟着鸿钧的脚步,步子都带着欢快。鸿钧看着这样的通天,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的满足。
于是,出现在国都众人的眼里的便是两个天人之姿的男子一前一后不慌不忙地走着,前面的男子一袭白衣,丰神俊秀,湛然若神;后方的年轻男子也不遑多让,在那般俊朗人物的衬托之下,居然毫不逊色,眉间熠熠神采,分明是一身素简到极致的青衣,却让人生出鲜衣怒马,烈焰繁花的错觉。
空气先是安静,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惊叹出声,而后便陷入了无尽的喧嚣。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或交头接耳,或出声惊叹。有胆子大的女孩子惊愣了一瞬间之后,立刻把手中的鲜花、瓜果投了出去,这下就引起了连环效果,无数的鲜花、瓜果从更多人手中抛出,好像雨点一般朝着两人飞去……
“师尊……”形容狼狈的通天一脸苦大愁深地看着他家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师尊。“这不公平!”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那些人突然就把手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往他身上扔了,还一扔一个准!更奇怪的是,他师尊分明就在他旁边,却没有多少人敢往他身上丢东西的。
鸿钧简直哭笑不得,他望着他徒儿,嗯,果然狼狈,哪里还有先前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他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衫,轻轻撩起覆在脸上的鬓发,轻笑不语。
他似乎忘了跟通天说人间的某些习俗了呢!但是看着通天那带着几分控诉的眼神,他配合地问:“哪里不公平?”谁叫你变幻了这样的模样呢?他心中暗道。
通天唇角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在他师尊的眼神下,他良久才道:“师尊你都没有被扔果子?”
……
鸿钧几乎忍不住唇边的就要溢出的笑意:“大概是,为师没有你好看吧!”他重重地咬了一下“好看”两个字。
两个样貌不错,气质上佳的男子,一个不苟言笑,清冷肃穆;另一个年少英俊,张扬肆意,一群小姑娘会选哪一个?不用想就知道了……
只是,奈何他这傻徒儿,少年心性,却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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