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悔出了东宫,便直直往清徽殿而去,然而行至半路,不悔只觉得浑身刺痛,双手冰冷,这是寒毒发作的征兆
可李医丞明明告诉过她,她近期寒毒控制平稳,暂时不会发作
所以……便只能是那碗碧涧羹了
此汤羹确实是皇后所做,太子不会对她做手脚,那便只有凌益了
他定是趁太子不注意朝汤羹里下了可以诱发寒毒的药物
所以,凌益究竟是从哪里知道她中了寒毒
然而此时她已来不及想这些,她得先回清徽殿才行
不知是否有人故意为之,此条宫道此时居然一个宫人都没有,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不悔快步朝前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不悔只觉得痛感越来越强烈,额头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微微踉跄着扶着宫墙,不悔隐忍的喘了口气
然而此时,一男子自前方徒步而来,看到凌不悔的瞬间,眼里划过一抹惊艳,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淫邪
“这位女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可需要在下帮忙?”
男人一边掩饰眼里的邪恶,一边朝着不悔走来
“站住”凌不悔抬头打量了一番男人,眼中淡定如斯:
凌不悔你是谁
“在下孙胜,女公子有礼了”
说完男人还装模作样的给凌不悔行了一礼
孙胜?太子妃的娘家人?
略一思索,凌不悔便想明白了太子妃的计谋
渍,真是沉不住气
不过是前几日提醒了太子妃一番,便忍不住狗急跳墙了?
凌不悔衣袖一动,刀锋若隐若现
凌不悔太子妃让你来的?
凌不悔一语中的
那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慌乱,然而快速冷静下来,心想这小娘子知道了又能如何,以阿姊太子妃的地位,还怕这小娘子到处乱说吗,思及此,便再也没了顾忌,随即一边朝着不悔走来一边道:
“女公子,莫要怕,今日若从了在下,在下定会上门提亲,日后你也不必在这宫内当差”
话落,眼中的邪意便不再做掩饰,看着不悔的眼神也越来越下流
呦,连她身份都不知道,看来是被太子妃当枪使了
忍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不悔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想着先将这贱男人一刀封喉了再说
见那男人越走越近,不悔手腕一翻,正要抬手给面前这贱男一刀,男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什么人!”
见被外人撞破,孙胜一惊,随即慌张的转身看去,却见一袭黑色官服,头戴官帽的袁慎大步朝这边走来
见到脸色苍白的不悔,袁慎一惊,再看面前惊慌的孙胜,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袁慎怒气值也一路飙升
“我……我只是路过,看这位女公子似是身体不适,这才上前询问”
那孙胜见袁慎一身官服,十分慌张,朝二人俯身一礼后,便要离去
然而袁慎伸手便要将他拦下
“袁公子”然而此时凌不悔却是开口示意袁慎放人:
凌不悔让他走
“郡主,你……”
袁慎似是没想到凌不悔居然就这么放过孙胜,眼露惊讶
这不是她的性格好吗
“郡……郡主!”
孙胜一听他调戏的小娘子居然是一国郡主,顿时吓得腿软,连忙跪地赔罪:
“这……小人不知郡主身份,多有得罪,还请郡主恕罪!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随即那孙胜连爬带滚的离开了此地
强烈的剧痛再度袭来,凌不悔蓦地捏紧了心口的衣服,冷汗直冒,脸色也再度苍白了一分
袁慎:郡主,你还好吧?
见面前的女娘痛得紧皱着眉头,袁慎心头一慌,正要下意识去搀扶不悔,然而男女有别,袁慎又踌躇着不敢碰她
凌不悔劳烦……袁公子……送我回清徽殿
不悔强忍着痛楚,朝面前的袁慎伸出了手臂
袁慎:得罪了
情况紧急,袁慎也来不及想其他了,只得隔着衣料,扶着不悔的手臂朝清徽殿而去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不悔的清徽殿
一进殿门,守在殿内的秦芜立马快步上前扶住不悔,袁慎这才放开了手
“去请李医丞”不悔朝着秦芜小声道,随即又看向面露担忧的袁慎:
凌不悔多谢……袁公子相助,还请你……先行回避
袁慎自是得尽快离去,若让有心人看到他在不悔的清徽殿,指定得传出什么谣言来
“也好,既传了医丞,在下便先行离开了”
袁慎自也是考虑到了这层,虽担忧不悔,然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还是朝着不悔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秦芜扶着不悔进了内殿,随即快步离开去太医院请李医丞前来
不悔斜躺在床上,苍白的脸颊因痛苦而紧蹙,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半晌后,李医丞背着药箱跟在秦芜身后快步赶来
见到床榻上痛得蜷缩在一起的不悔,李医丞大吃一惊:
李医丞:怎么回事!
连滚带爬的跪到床榻前,李医丞连忙拉过不悔的手腕把脉
“郡主您吃了什么,寒气怎会突然如此之重?”李医丞一边问话,一边熟练的打开药箱,拿出匕首对着不悔的手腕就是一刀
黑血缓缓顺着伤口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顿时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我喝了几口……汤羹”凌不悔示意李医丞伸出手掌,随即缓缓晃动衣袖,一直被不悔捏在手里的汤羹残渣便落到了李医丞手里
凌不悔你去……检查一下,里面……加……加了什么
“臣明白”李医丞将药材放入药箱,随即快步走出内殿,示意门口的秦芜跟随前去煎药
不悔只觉得剧烈的疼痛再度升级,撕扯着她的神经,全身像是被万把利刃凌迟,时而又像密密麻麻的长针刺入骨髓一般,绞心的疼痛遍布她的全身,朝她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唔……”
不悔没忍住痛呼出声
为了防止自己没忍住恍惚下咬舌自尽,不悔直接拿出巾帕塞到嘴里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手腕上的黑血渐渐变得鲜红,不悔强忍着痛楚挣扎着将手腕草草包扎,随即等待着下一波痛楚袭来
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到了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阴寒的冷,冷得入骨,随后却又变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断拉碎,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以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软枕,手臂上青筋凸起
这是她多年以来寒毒发作最痛的一次
痛到……她想死
此念头一出,恍惚间,不悔下意识滑出袖间的匕首
左手颤巍巍的缓缓抬起匕首,直直抵在自己的脖间大动脉处
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脑海中一个声音叫嚣着
然而神色恍惚间,一道带着万般痛苦的嗓音又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娐娐,你努力活着好不好……
娐娐,我只有你了……
娐娐,你不要抛下我……
凌不悔阿兄啊……
不悔眼中蓦地流下泪来
不……她不能死啊,她若死了,她的阿兄一个人该怎么办
求生欲望突然强烈,不悔松开手,匕首自手中滑落在地
她可以的,她只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可以
…………
天色渐渐漆黑,又到了夜半,直至第二日天色蒙蒙微亮
“郡主,药熬好了,须得趁热喝”
秦芜端着熬了一晚上的汤药,担忧的站在殿门外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郡主?”
半晌,就在秦芜准备直接进去之际,一脸苍白的不悔缓缓打开了殿门
顿时淡淡的血腥味随之飘来
秦芜:郡主,您的药
不悔抬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朝着秦芜虚弱道:
凌不悔备水,我要沐浴
“是”
秦芜面不改色的端着空碗下去准备
不多时,秦芜麻利的在内殿旁边的净室备好了水,随即便要伺候不悔入浴
“不必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秦芜退出了净室,随即回到内殿将里面的血迹清理干净后,便出了殿门
然而秦芜端着一盆血水,与刚到清徽殿的三皇子碰了个正着
看到散发着血腥味的满盆血水,三皇子神色一凝:
三皇子:她呢
知道面前的侍女是不悔的心腹,三皇子也就直接开门见山
秦芜:三殿下,郡主此刻不方便,您不若下午再来?
秦芜也没有说谎,她家郡主此刻正在沐浴,确实是不方便
然而三皇子大早便收到心腹传来的消息,说是郡主昨日在东宫与太子似是吵了一架,后又看见城阳侯自东宫而出,而且还看到了李医丞前往了清徽殿,还有……袁慎
三皇子自动屏蔽了袁慎,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了李医丞身上
李医丞前往清徽殿,自然是她的寒毒发作了
可他明明已为李医丞提供了压制寒毒的天价药材,为何她的寒毒会提前发作
思绪牵牵绕绕,三皇子随即便动身来探望不悔
谁知他一进清徽殿,便看到了秦芜手上端着的血水
心中一紧,三皇子直接越过秦芜,就要往内殿而去
秦芜一惊,连忙跟在三皇子身后焦急道:
秦芜:三殿下,我家郡主此刻真的不方便
三皇子大约也不会想到不悔会大早上沐浴,只觉得秦芜是为了掩饰不悔的病症,心中一急,便顾不得礼节,直接往里面闯了
见三皇子不听她的话,秦芜只得朝着净室方向高喊:
“郡主,三殿下进来了!”
净室,浴桶内不着寸缕的不悔正杵着额头闭目养神,调息休养,随即便听到了殿门外秦芜的高喊
不悔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还是虚弱不已,但经过一番热浴,不悔苍白的脸颊终是有了几分血色
三皇子踏进院内,看着前方紧闭殿门,略显担忧的蹙了蹙眉:
三皇子:十一妹,你可还好
话落,殿内一片寂静
半晌后,净室内传来了一片水声
三皇子神色一僵
刚刚秦芜说她不太方便,莫不是在……
见郡主听到了,秦芜这才朝着面前的三皇子曲膝一礼:
秦芜:奴婢先退下了
随即便端着血水离开了内院,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三皇子…………
作者:三皇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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