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艾卿盯得入神,直到一只手滑进他的视线,晏和还衔着那朵奇形怪状的白花,看着眼前人的痴状,暗道莫不是摔傻了?然而就在他这么想时却被迅捷抓住了手腕,纤长的手指抚过掌心纹路,又覆至手背,晏和只感到对方腕间发力,将他掌心翻上。
紧接着,头顶传来断裂之声,一个毛乎乎尾巴的玩偶落在他的手心,粗厉的硬毛刺的皮肤如同扎小针般又疼又痒,晏和略带嫌弃的皱起眉,浑身上下泛起一阵恶寒,若不是被钳制着右手,他几乎都要直接丢出去。
風艾卿揉了一把后脑,除了疼也就是疼,好在没伤及要害,放开晏和拂了拂衣摆站起身,却乎地感觉到他在颤抖。而当他正对上那双赤色的瞳时,一切已经晚了。
磅礴的灵力如同决堤般泄出,带着肃杀之意,宛若凛冽寒风搜刮脆弱的植被,風艾卿当即合拢双手,捏出一个防御的结界,奔腾涌动的灵流势如破竹,草木精灵哀嚎颤抖,被压倒性的巨浪吞没。
疾风摧枯拉朽,裂缝从结界的正中央蔓延,好在,这股妄图吞噬一切的灵力爆发终究顾及着主人脆弱不堪的躯体。晏和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溅在衣襟沿着素白的领口晕染下坠,他迷茫的眨这一双鲜艳的赤瞳,竟露出些无助与懵懂来。
这太奇怪了,但事已至此任谁都无法再缓和的细细思量,就在威压削弱的刹那,早已在强弩之末的结界也从正中叹息似的分裂,从凌厉的碎片锐角风化,沙粒一般晶亮的粉尘洋洋洒洒,滑过指间缝隙,为挥袖间的风吹散。
新捏的符诀在少年愣神之际与先前种下的封印遥相呼应,弦音铮铮,浮动的流乐宛若柔和的泉水将晏和撑至极限的灵丹包裹,一丝一弦,束缚的严严实实。
凭空而起的琴声令風艾卿抬起的手一顿,但现在时机大好,真不由他再慢半分,当即施展封印,双管齐下,织成严密的结界,自外而内,彻底杜绝了少年再次爆发的可能。
而就在大功告成之时,那原本和缓的悠悠琴声突发跌宕,犹如惊涛拍岸,柔丝变镣铐,死死缠住晏和的身体,超负荷的灵丹在灵流的压迫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几欲碎裂。
迷蒙的赤瞳在窒息与剧痛下睁得浑圆,嗓内又是涌出腥浓血气,将一声呜嚎吞没。眼看少年就要被绞杀至死。風长老不再犹豫,以符纸为刃,划向掌心,刺痛感与涌出的血液都变得有些模糊,先前消耗的实在有些多,抹去唇角渗出的一丝血色,强喝道:''云簇!''
清晰而熟悉的召唤令卡在阵眼之内动弹不得的剑身微微颤抖,血的腥甜味道暗示了主人糟糕处境的同时也解开施加于宝剑的封印,狂躁的剑灵尖啸,剑芒之处,厚土开裂,庞大的净化法阵从这一阵眼开始隐隐有了倾颓之势,外罩的结界纵向开出一道裂缝。
剑气横生,疾风激荡,云簇银亮的剑刃彻底破开封印的束缚,连同模样一起重回巅峰之态。银剑似雪,宛若流云,一簇疾风,不死不休。
纱影绯色随至身旁,回应了主人的剑灵扶住摇摇欲坠的长老,一双如同剑柄宝石般的眼睛锁定似地挪向一个方向,素指微扬,剑身已起。
剑芒擦过琴弦,锋利的剑身与纤丝细弦竟是发出了如同兵戈相撞之时才独有的''刺啦''声,甚至磨擦出了一串橙亮鲜明的火花,转瞬即逝隐没于幽暗中,只有微微发烫的剑刃为其证实。
''停!''在短暂的调息后,眩晕感总算有所缓解,但光是喊出这一个字都几乎令風艾卿力竭,那绯色的剑灵似有不解,但还是顺从主人的命令,银剑闪烁,灵光消散。
绯色的身影随之归于灵剑,迎着月华流转,斩断了弦乐施加于晏和的束缚,刺进少年身侧一寸之地,以此为阵眼,展开一道守护的结界,完成了来自主人无声的指令。
而肇事之人缓缓从树丛中现身,子初龙吟琴弦灼热得几乎能烫下一层皮,总归不是能与刀枪剑戟硬碰硬的。
風艾卿最先对上的是一双澄澈的杏色眼睛,眉梢微皱,有些担忧的上前,活像只温顺的羊羔。
''風长老,您没事吧。''
柔柔的嗓音也绵软极了,可还未等小羊羔说完,便听着一声严厉的爆喝:''回来!谁让你过去的?''
余音长老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在小羊羔灰溜溜跑回他身边的时候将琴往他手里一塞,摘了铜指套,气势汹汹叉着腰往風艾卿面前一站:''你到底在干什么?''
语气间夹杂着怒意,然而在一声轻飘飘的''哥。''之后,这拔剑弩张的气势就仿佛被风扬起的灰尘一般,骤然间荡然无存。他认命似的扶住即将跌倒的風艾卿,拇指挑开挂在腰间,月牙瓶的软木塞。
一颗黑了吧唧的药丸入喉,苦涩的滋味就如同泼墨的山水一般侵占了舌腔,肺腑之内强压下的血气怦然上涌,伴随着猛烈的咳嗽,积压的瘀血总算被吐出。
余音长老卢荟,乃是他的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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