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旧忆篇 祭母

或许因为林落心思都在林沁茜这里，下人说女儿被不明人劫走了，所以一来只关心林沁茜，从而忽略了林梦忆。直到林梦忆发出声音，林落才注意到林梦忆。对上林梦忆的眼神，看见他怪异的神色，不禁心生恐惧，阵阵寒意笼罩而来。

林梦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符合当下年龄的幼稚，小脸轻扬，故作神奇地道：“城门口张贴的有悬赏榜，流倾哥哥陪我出城的时候恰巧注意过，之后流倾哥哥把姐姐救回来很生气地说是红胡子手下的白面抓走了姐姐。”

林落一听，顿时大怒：“红胡子山匪竟如此猖獗！胆敢把手伸向我的家中，如此毒瘤不得不除！这种……”

林落话突然憋住，旋即更怒了。

看着林落发怒的样子，林沁茜有些害怕，因为记忆中的爹爹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不过这也证明了自己的重要，但是始终一股闷气堵塞着胸口，好难受。

林梦忆看出了林沁茜的不适，左手拉住林沁茜细嫩的手腕，笑道：“姐姐快走啦！还要好好去祭拜阿姨呢！误了时辰可不好。”

林梦忆见林沁茜不动，强行拖拽着木讷的她离去。

林梦忆想，林落应该是想说一些骂人的脏话，但碍于身旁有孩童，总不好让孩童听见。这话憋在心里便转为阵阵威压散开，让林沁茜感觉到不适。于是林梦忆拉着林沁茜离开，给林落留出一个充足的发泄空间。

果真如梦忆所想，自他拉着林沁茜离开不久后，林落骂骂咧咧地声音在那片地方响起，林落这一顿痛骂，将心理淤积的滔滔怒意释放出来，骂完，顿时觉得心理舒服了许多。

“少主，你没事吧！”关心的话从背后传来，林梦忆扭头望去，只见蓝泽焦急跑来，眼神万分愧疚。

林梦忆摇了摇头，扬起天真稚嫩的脸颊，用小孩子般的语气回答：“没有哦，因为有姐姐保护，我才不会受伤。你说对不对呀，姐姐?”

说着，林梦忆把小脸转向林沁茜，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拉了拉。

林沁茜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兴奋的小脸万般可爱，眸中是满满的期待和坚定，道：“我能保护好弟弟，才不会让他受伤！”

蓝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俩小戏精，林梦忆演戏他能理解其中原由，林沁茜陪他演戏又是什么情况，为了好玩？

蓝泽局促地挠了挠头，道：“没事就好，少主和小姐先玩，我先去山下探探情况。”

“去吧去吧！”林沁茜连连挥手，她真希望蓝泽快些走，这样就有了充足的二人空间。

“蓝泽爷爷再见。”林梦忆挥了挥手，面色凝重起来。蓝泽刚才所说之话很明了，山下发生了某些事情，他需要去弄清楚情况，以防突变。林梦忆目送着蓝泽离去，耳边响起林沁茜的轻喃：“弟弟今天好奇怪……”

林梦忆一怔，扭过头露出微笑道：“姐姐我们快走啊！再不快点就真误了时辰。”

林沁茜点了点头，拉过林梦忆向山顶进发，此时林落还远远落在后面。

葬山有一条规矩：不问来者，不问何人，丧行必接，死者皆葬。也就是说只要是人，葬山都会接受。但是，葬山禁止车马通信，禁止斗殴，以免打扰亡魂清净，也是对故去人的尊敬。如若触逆这些规矩，其家人墓将被驱逐。

如今这世道，大有盗墓贼寇，谁家愿意家人死后仍不得安生？也就唯有葬山能护住这些故去人的安宁。

到了山顶，林沁茜凭着记忆寻到母亲的坟冢，简单清理了杂草后便在坟前跪下，诉哭着自己的思念，不多时便成为泪人。

林梦忆站不远处观看了一会，觉得有些难受，便扭头将目光投向山野间。林家祭事与林梦忆无关，他自然不需要去跪，也不可能去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林家对他的恩典没有到那种地步，相反，林家其实一直在接受他的恩典，源于林梦忆血脉里的那股倔强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想跪，跪自己的亲人。但是，他亲人的坟冢经历了数百年的冲刷，是否还存在尚还得知，而他可能永远无法回到那个地方，那个一到夜晚就仿佛琉璃仙境的地方。

葬山之路，从山顶望去，山路迤逦而上，路旁草木丰茂，星星点点开着荧灵草，闪着微光的花草，它是照亮亡魂回家的使者。

林梦忆看累了，寻着一处岩石，倚着石身坐下，小憩一会。凭借五岁的身体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还是有些勉强，倦意渐渐涌上心头，纵使他精神强大，但是心累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黄，天边的夕阳正在缓缓沉向西山。

林梦忆扶着岩石站起，盖在他身上的一层青色长纱飘飘滑落。这是？林梦忆拾起青色长纱，端详着，是一件长裙。长裙上点缀着白色图文，还有淡淡的熏香。嗯，是姐姐的。

林梦忆把视线投向坟冢那边，林沁茜纤细的身影仍在那里站着，由于背对着林梦忆的目光，林梦忆不知道她是否仍在悼念亡母哭泣着。

林梦忆折叠好长裙，悄无声息来到林沁茜身边，仰头望着她。

林沁茜那有着娇美容颜的脸上依稀挂着泪痕，有些憔悴。一个小女孩脸上居然能见到这种神色，真是少见。林梦忆暗暗腹诽，随即将长裙递过去，脸上摆出很难过的表情，安慰道：“姐姐不哭，还有弟弟在呢！如果阶级还打算继续哭的话，那弟弟就在地上打滚！”

颇有无赖气息的话逗得林沁茜一笑，林沁茜伸手拂去眼角泪珠，玩笑道：“那你倒是打滚啊！”

“哼！我才不呢！地上脏兮兮，要打滚也要先把姐姐漂亮的裙子垫在地上。”林梦忆吐了吐舌头，作势要把手中叠好的长裙展开铺在地上。

林沁茜见状，急忙伸手一把夺过，心态地拍了拍，眼神看向他略带不满。

林梦忆笑嘻嘻道：“谢谢姐姐的衣服，若不是姐姐关心，恐怕我已经着凉了。”

“花言巧语，跟谁学的你！居然还想把我裙子铺在地上供你打滚，哼！”林沁茜扯过头，不去看他。

“可是，是姐姐让我在地上打滚，我只是看地上脏兮兮，姐姐还怨我。”林梦忆紧咬下唇，两只大眼睛泛着光，楚楚可怜，模样委屈极了。

林沁茜余光扫过林梦忆，见他此般模样，心中不忍，无奈地道：“好吧好吧，我不怪你了。”

林梦忆听罢恢复往常的神色，论演戏，他还没输过。

“姐姐，叔叔呢？他是不是迷路了？”此时已近黄昏，林落迟迟没有出现，林梦忆才心生疑惑。

“爹爹早就去山腰间客栈歇息了，我是为了等你醒过来才留下，谁知道你这么能睡，天都快黑了。”林沁茜语气中略有不满的气息，放是谁在山顶吹着寒风，等一个酣睡的人醒过来，心中难免有些想法，虽然林沁茜是自愿。

林梦忆疑惑道：“那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唤醒我？这样姐姐就不用久等了。咦！该不会是姐姐心存私念，想趁着我睡着，对我做某些事情才不叫醒我的吧！”林梦忆微眯两眼，露出狡黠的笑容。

林沁茜脸一红，嗔道：“才不是呢！我，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才没有叫醒你，才没有其他意思。”

这激烈的争辩，这精彩的解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可我怎么感觉脸颊有些酸痛，像是被揉了很长时间一样。”说着，林梦忆捏了捏自己柔软，充满诱惑力的脸颊。

“才没有，我就捏了一下。”林沁茜气急败坏道。

“一下？姐姐承认了呢！”

林沁茜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有些恼羞，嗔道：“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过身朝着山下走去。林沁茜是真的在林梦忆睡觉的时候捏了一把他的脸，这一把时间也就差不多一个时辰吧，直到刚刚林梦忆出现醒来的迹象时，林沁茜才收手，回到母亲冢前装作祭拜母亲。

林梦忆望着林沁茜羞恼的样子，唇边掠过一抹浅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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