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足迹篇 森罗

动用本身元力吗？那样可能会导致自己的神志被吞没，这个孩子总是给自己不安的感觉，可是……至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千年树灵体内属于黑袍老者的神识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哪怕是牺牲自己，今天必须杀掉妖子和紫罗兰公主！不能让战友们的牺牲白费！

刹那间，千年树灵体内元力突变，散发出的元力波动迅速攀升，气场竟恐怖如斯，此刻正是，明君境下位！

阵阵音圈自千年树灵体内激荡开来，数道音刃爆发，围击梦忆。虽说只是普通的音刃，但经过千年树灵的强化，威力相当于千年树灵的等级！

令黑袍男子没有想到的是，梦忆挥动着短剑，竟挡下了所有的音刃，不过他手中短剑已经出现裂痕。

“不过是负隅顽抗！就凭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的复仇！我们的怒意如滔滔怒流，必将你们的国家湮灭！”千年树灵深处枯骨的手指捏向空气，宛如持弓拉弦的动作，紫色的光粒飞速聚集延伸，凝结成一根长针，在长针外围，音圈不规则波动起来。千年树灵枯手一松，长针突破音障，射向梦忆。

梦忆横剑去挡，但千年树灵体内黑袍老者怒意所化的音针岂能如普通的元技，音针与剑锋交触的瞬间，剑身崩坏，音针长驱直入，贯穿右胸。

幻境中，梦忆感觉到鲜血溅在脸上，胸口正插着黑色长枪，他想要伸手去触摸，但是已经不能，整个身体倒飞出去，跌落在地面，湛蓝美丽的瞳孔渐渐埋上灰暗的阴霾。

“骗人的吧！怎么会……”唐末源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梦忆安静地躺在地上，胸口处一片血红。

马车被踏碎，脑海中回想着那一句“活下去！”想起来了，那似乎是母亲说过的话。活下去……在巨兽的攻击落下的那一刻，母亲将自己推下马车，轻声说：“活下去！”除此之外，再也记不起其他的话语。母亲的声音被烈焰笼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最好那一刻，她笑了，笑的凄凉，但却好美，像是月夜里悄悄绽放的……白昙！

耳边无数人在嘲讽着，指责着，声音刺耳，如藤鞭般抽打着他伤痕累累的心。“无能！废物！”梦忆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周围被黑暗吞噬，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没有人能来拯救他，角落里的男孩似乎被世界遗忘，被亲人抛弃。

无能……

无能……

无能……

黑暗中唯一可以看见、可以听见的只有“无能。”男孩承认是自己的无能，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死掉了，是为了救无能的自己；无数的人们死掉了，是为了救无能的自己。可是这样无能的自己为什么值得他们去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拯救？为什么？回答我啊！

已经不想再继续无能下去了……想让那些伤害他们的人……血债血偿！

“因为你是王。”

黑暗中，声音突兀的响起。

“是谁？谁在那！”梦忆惊愕的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没有人，只有黑暗。是幻听吗？

“曾经的王，你渴望力量吗？”深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你为什么如此渴望力量，得到它之后又想用他做什么？”

“我渴望！我想拥有力量，想让那些伤害我家人，朋友的人付出代价！”梦忆嘶声力竭地吼道。

青绿的光突然刺破黑暗，满头青发的男子站在绿光中央，审视着梦忆：“是最初始的守护吗?那么，拥抱力量吧！”

青绿的光芒涌向梦忆的眉心，顿时，黑暗被染绿。

千年树灵满意地把目光投向失神的紫罗兰公主，现在的情形对自己有利极了，不，应该说一直对自己有利。妖子被自己一击贯穿身体，大概活不成了，眼下只要再将没有反抗之力的紫罗兰公主刺死，那么就可以慰问这些为南唐战死的忠臣们的在天之灵了。

“没想到我居然能亲手杀掉紫罗兰公主，真是让人惊喜啊！你也给我去死吧！”千年树灵阴冷一笑，树枝化为利矛射向唐末源。

“嗖！”寒光将至，带着死亡的冷意。

唐末源能感觉到阴寒之气正在快速接近自己，但是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无非就是倒在血泊中，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结果？

利矛一寸寸地在空中突进，似想要让唐末源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让她在放大的恐惧中痛苦的死去。可唐末源却若无其事地盯着矛锋，看着它一点点接近自己。对她而言，恐不恐惧已经不重要了，唯一能救自己的人已经倒下了。

唐末源就看着利矛缓缓接近自己，距离眉心只有咫尺，但是突然停住了。随后发出了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利矛炸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唐末源和千年树灵愣了一下，千年树灵愤怒地破口大骂：“哪来的杂种，竟如此大胆，敢坏我好事！”

没人回应，千年树灵凭借身高优势四下张望，想把坏自己事的人找出来，可四周除了紫罗兰公主之外没别无他人。

忽然间，千年树灵瞥见半空中的一个黑影，顿时露出见鬼般恐怖的神色。

不知何时，身受重伤的梦忆悬浮在半空中，周身青绿元气缠绕。他的眼眸也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在他身后，绿色的图腾展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鸟的样子。

千年树灵迅速恢复冷静，面对梦忆冷笑道：“装模作样，不过是用风元气使自己漂浮，少在那里自以为是！”在恐惧的支配下，千年树灵动用音元素，音圈一环一环绽放开，空气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动荡。

“蜉蝣之力，安敢与苍穹争辉。散！”梦忆随手一挥，音环顿时化作元气回归于虚无。

此时占据梦忆身体的并非真正的梦忆，而是在梦忆幻境中出现的那个男人。

“这副身体居然比最初的我还要糟糕，单凭这样的身体暂时还无法动用我熟悉的那些元技。”梦忆自言自语道。

因为千年树灵原本是音元素的缘故，自然捕捉到了梦忆的声音。

“阁下是何人，为何插手我与他之间恩怨！”千年树灵从梦忆话中猜出，对方瞬间变强的原因只有一个，天魂附身！

“我？”梦忆笑了一下,“我乃灵主，至于插手这件事，不过是为了淘汰渣滓。一个为了追求强大而出卖肉体与灵魂，成为怪物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灵主缓缓摊开双手，柔和的青色光芒在两手之间穿梭：“看来只能用那招了，虽然会造成元素根源崩溃，但想要他活下去，别无他法！”

“呵！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我只有死路一条！”千年树灵恶狠狠道，脚下出现绿色的法纹，数道树根崛地而起，围向空中的灵主。

“万物有灵，皆为吾御！”

霸道的言语从灵主口中发出，在空气中回响，这一片天地之间的元力被瞬间冻结，千年树灵释放的树根萎缩坠入地面。

千年树灵大惊，对面的实力显然已经逆天，灵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汝可尝试过禁忌之力？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的抉择了，我不过是为你提供了一个选择。”灵主露出浅笑，双手开始颤抖，想要凝结出元技。

“看来你已经选择了，那么之后的道路，愿你不会悔恨。”

【创灵术·森罗！】

“来吧！释放你内心最真实的恐惧！”

指尖突然出现元素波动，而且元素波动的强度超过了千年树灵能够预测的范围，他的元力竟如星海般浩瀚！

【天魔火！】

幻境与现实交叠，天空中渲染上血红的光芒，半径超过十米的火球从天而降，接连落下，森林化为火海。“轰！”千年树灵在天魔火的威能下挣扎着，但是仍逃脱不了他的结局，瞬间化为灰烬。地面满目疮痍，满是天魔火爆炸留下的巨坑。

天魔火，如幻境中熔岩巨兽召唤的天魔火落入城中般，整片森林散发出耀眼的红光，点亮黑暗。做出这一切的人——梦忆，他的眼瞳已经失去了神采，精神堕入幻境。他只知道与幻境中的不明生灵厮杀，不断痛击不明生灵，向它复仇。对现实中他造成的破坏却一概不知。

森罗，能够将自己内心的幻境与现实连接，通过幻境做出自己做不到甚至超越常识的事情。

幻境中的熔岩巨兽被自己破坏的千疮百孔，自己身上却异常干净，挥剑斩杀不明生灵的血液四处飞溅，但没有一滴溅在他身上。梦忆并不觉得奇怪，他的内心早已被负罪感和仇恨占据，没有理智可言。

无能……保护不了家人，无法护佑城中百姓，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种感觉好痛苦，好讨厌，不想拥有这样的感觉，不想继续无能下去！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幻境中的梦忆发出对这个世界的反抗，熔岩巨兽身体瞬间崩裂，化为碎片消散在空中。周围景象也在碎片化，然后重新构成新的景象。冰海、焰林、荒漠、沼泽、雪原……景象一次次构成，又一次次崩碎，最后构成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世界唯一的光亮在梦忆脚下。这里是哪里？梦忆想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白皙的小手如今已染成血红色，自己刚刚是在杀戮？

“这便是世界的本质。”灵主出现在梦忆的对面，眼神注视着他。

世界的本质？梦忆抬起头，寻找声音的主人。可是无论他怎么去看，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什么是世界的本质？眼前明明只有一片黑暗啊！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梦忆不懂，他的心里只有狂暴过后的恐惧，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甚至不清楚现在是处于幻境之中还是处于现实之中。

黑暗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但在梦忆听来清澈无比。是他彷徨过后，因为极度恐惧发出急促的心跳声，同时伴有细微的声音，像是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还是在幻境中吗？业火的房屋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自己难道还在幻境的某个地方？梦忆想着，向前踏出一步。虚弱感层层叠加，击穿他的意识，梦忆踉跄一步，栽倒在地，耳畔似乎响起了灵主的声音。

“去改变这个世界……”

半空中，青鸟图腾悄然熄灭，梦忆忽然间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坠向脚下的火海，更糟糕的是，他昏迷了！

“梦忆！”唐末源惊叫道，伸手去接梦忆，可是她疏忽了自己腿上的伤，唐末源触碰到梦忆身体的一瞬间，右腿承受不住重压，脱了力，两人一同跌下山崖。山崖下面本有一片荆棘树林，滚落山崖比如会被贯穿身体。但是这些荆棘树林已经被天魔火化为灰烬了。

森林外围，昙雅望着熊熊燃烧的森林，大惊失色：“为什么天魔火会出现在这里！”

于此同时，在城中的粮仓也燃起了熊熊烈火，三名黑衣人趁乱逃出城，看见焚烧的森林，愣住了。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仰天痛哭，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如果你真存在，请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夺走！”

山崖之下，昏迷的两个人相互叠在一起，身体被白光覆盖，挡住了熊熊烈火。在他们身旁，一名银发垂地的貌美女子翘着腿坐在一块岩石上，金色竖瞳饶有兴致地打量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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