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足迹篇 莫妮莉

莫妮莉默默目睹着梦忆的离去，陷入沉思。

“他真的是大人所说的那个人吗？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莫妮莉轻声自语。

“呦！你居然也干起了偷窥这种勾当，难得啊！让我看看你偷窥的是哪个心上人？”闷骚的声音传来，同时还伴着感叹，像是父亲见了儿子浪子回头的感慨。

莫妮莉扭头看去，看清来人，露出了厌恶逗逗神情，道：“怎么是你这个老东西？要不是你这闷骚的声音我已经动手了。

“好歹老夫也为人师表，用闷骚这个词太伤大雅了。而且就算是想动手你也打不过老夫啊！别忘了老夫比你高两个境界。嘿嘿！”

来人正是夫子，此时的夫子没有一如既往的穿灰色长袍，而是穿着银白色长袍。

莫妮莉微抬颔首：“你老人家就这么确定？要不试试？”

“可别，老夫身子骨还没恢复过来，经不起折腾。”夫子连忙摆手，这女人下手从不留情，跟她打就是找打。因为你不敢弄伤她，她却敢弄伤你！

夫子问道：“不过你妹妹什么来头？她不是你亲妹妹吧！或者说她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夫子两眼如鹰隼般看着莫妮莉，仿佛要把莫妮莉吃了。

莫妮莉一怔，冷笑道：“就算是她跟我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他可是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难道你会想着她是你的……”莫妮莉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不用她说夫子就能猜到她想表达意思。

夫子沉默了一下，问道：“若兰过得还好吗？”

莫妮莉再次愣住，又是冷冷一笑：“我母亲过得如何跟你一个教书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问问……毕竟……”

“住嘴！”莫妮莉打断了夫子的话，“我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不必你去牵挂。”

另一个世界……夫子知晓莫妮莉话中的意思，所谓的另一个世界并不是指天冥界以外的其他界面，而是传说中死者的归宿——忘川界。“怎么会这样，以若兰的身体状况，怎么会……”

“拜你所赐，你的仇家找上了门，原本就身中咒毒的母亲为了守住那里解开了你种下的封印，最后仇家死了，母亲也死了。”莫妮莉仰起头，感叹道。

“我的仇家？我一个教书先生哪会结识仇家，一定是搞错了……”夫子忽然紧张起来。最后软弱道：“她为什么非要守住那里，那里也不够就几栋破房子。”

“真是没用的东西！你只会逃避吗？”莫妮莉厌恶的看着这种状态下的夫子，软弱、胆怯、只知道逃避的懦夫。“对你而言，可能那里真的只有几栋破房子，但是对母亲来说，那里确实她的全部，她的记忆，她的过往，她的感情，她的一生，她的期望全都在你口中的破房子之中。母亲一直在等她的英雄回去，那几栋破房子还是当初母亲的英雄建造的。”

“她的英雄……”夫子咬了咬牙，“她的英雄早就死了，死在了四年前那个血月之夜。”

“可我的母亲坚信她的英雄只是躲起来养精蓄锐，总有一天她的英雄会回去找她。”莫妮莉偏过头，不去看夫子。“母亲最后一句话是她很高兴为她的英雄守住了姓氏的荣耀。”

夫子愤怒道：“一个失落了几百年的姓氏居然还在害人，这个姓氏早就失去了意义！”

“君王死后千年，他的名字依然让人闻之战栗，何况还是一个神级大祭司。”

“可这个姓氏不是君王的姓氏，它不过是臣子的姓氏，不过只是出了一个神级之人罢了，君王倒下了，他的职责也结束了！”

“你还在逃避！”莫妮莉忍无可忍，她恨眼前的男人身上的懦弱，“那些曾经为这个荣耀的姓氏战死的人们呢？如果就这么放弃，他们当初的付出是为了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作自受！本来可以继续存活于世，结果为要为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拼命。他们是疯子，我不是！我不会为那个姓氏做出任何牺牲！”夫子咆哮道，已经三百多岁的夫子第一次失态，还是在一个女子面前。

“母亲的死也是因为她活该吗？可笑她临终时还对我说她很高兴替你守住了姓氏的荣耀，只不过她唯一遗憾的是你没能回去，没能拾起姓氏。结果到头来，她所期望的人给她行为的评价却是无关和自作自受，您说是不是很讽刺？我的父亲，西利·帕加。”莫妮莉自嘲地笑着，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已经懦弱到了这种地步。

她唯一的遗憾居然是自己没能狗回去，没能以那个身份去见她。“若兰……”夫子痛苦的呻吟，“扑通”一声跪在了莫妮莉身前。莫妮莉不为所动，父母向子女下跪子女不阻止是子女的大不敬行为，但是莫妮莉知道夫子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早已离世的母亲莫妮若兰。自己只不过是代替母亲罢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大不敬的。

“当永远失去后才知道悔过和珍惜，这种幼稚无能的做法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原谅，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离去？”莫妮莉叹了口气，她已经累了，“既然你不想肩负起西利这个姓氏的未来，那就烦请把西利一族的象征亚诺圣言叫出来。亚诺圣言只有西利一族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而你却早已放弃了西利的姓氏，自然也就不配再拥有亚诺圣言，拉诺比能担起西利一族的未来，我会把亚诺圣言转交给他。”

莫妮莉向夫子伸出了手，看着眼前衰颓的男人，道：“交出来吧！教书先生，你也不必愧疚，既然你说西利·帕加死在了四年前的血月之夜，那我就真的当他死了，而你只是暂时帮助他保存亚诺圣言。关于我的母亲，怀念或是懊悔也不必了，母亲真正期望和想念的是那个名叫西利·帕加的男人，不是一个教书先生。”

莫妮莉的话针针见血，在夫子垂老衰落的心脏上刺了又刺，而夫子的精神，此刻正在颤抖。若不是夫子天魂强盛，恐怕现在跪在莫妮莉身前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或者是痴呆。本来就是苟且偷生的过活，处于生活的谷底，却还要被告知爱人过世的消息，以及爱人死之前想告诉自己的话。夫子仿佛看见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莫妮若兰憎恨自己的眼神。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教书的日子跟碌碌无为的人有什么区别，做着远离自己本该存在的位置，逃避到与自己无关的位置，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自己有八百年的寿命，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的苟活于世吗？为什么不敢反抗？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软弱？难道当自己失去了所有才懂得悔过吗？那个时候再悔过已经太晚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悔过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能失去的已经全部失去了……

西利一族的荣耀……夫子在内心深处无限的黑暗中看见了父亲，看见了他郑重的将亚诺圣言交到年幼的自己手中的情景。“帕加，今天你将开始继承西利一族的荣耀……”那是父亲充满期待的眼神说着满怀期待的话语。

我这样做……对得起父亲，对得起若兰吗？他们若天上有知，会不会很失望……我究竟在懦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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