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岩。”天文执政官用触点说,“抱歉我还没名字,你只好用职位名称来称呼我了。”
“为什么还不弄个名字呢?”
“天文爱好者注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和宇宙融为一体,”天文执政官说,“我们的视线始终要锁定宇宙深处,没有名字,就会忽略自我,这样专注于太空,更敬业。”
“这样可不太好啊,”岩说,“你还记得地球世界那个古代寓言故事吗?天文学家散步时不注意看脚下的路,结果一下子掉进了水沟里。”
“你是在调侃我对母星现状的忽略吗?”天文执政官说,“天文学家也是站在地面上的,不是漂浮在虚空中。你要相信,没有哪个天文学家会忽略现实,事实上,任何时期,任何一个文明的天文研究都有着明确的现实目的,古代地球人研究天文是为了安排农事,今天我们三体人研究天文,是为了摸清那三个太阳的运动规律,是为了预测恒纪元。”
“天文预测治标不治本。”岩说,“与其让那三个魔鬼来掷色子,不如自己决定自己的方向。在不远的未来,我们三体社会将一劳永逸地解决乱纪元问题。”
“你说的是天上这三个大环吧?”天文执政官问,身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他没用专业称呼,而是用俗语,可见他对这个母星轨道定位环并不信任。
“正是!”岩先是发出金黄色的思维波,然后转绿,“怎么,你信不过它?”
“出于专业素养的原因,我深知三体运动的复杂性,当然要对它持保留意见。”天文执政官说,“不过,我很愿意听听你对该工程的解释,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劳民伤财的东西?”
“劳民伤财?”岩笑笑,“不,不,你说错了,这是我们三体世界的希望工程——我说老友,你还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吧?那么,需要我带你去回顾下它的历史吗?”
“愿闻其详。”天文执政官知道,那故事一定漏洞百出,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波保持平静。
“好吧,我会耐心向你解释的,”岩说,“身为该工程的负责人,这是我份内的事。不过,我还是想先问问你:亏空实验怎么样了?”
天文执政官一愣,说:“哦,我正是为此而来。我的多维宇宙模型被修改了,亏空试验的方案也修改了,由原先的能级梯度测试改成了距离梯度测试。按照新的理论模型,如果存在来自某个高维空间的能级锁定攻击,根据空间投影定律,假如生活在三维空间的我们,在宇宙尺度的不同距离分别进行测试,所得出的亏空函数,必然会出现一个微小的相位差。凭那个差值,我们可以建立亏空模型。”
“测试的结果呢?”
“很遗憾,没有那个相位差。”天文执政官说。
“那么,”岩说,“按照新的理论模型,就只能得出一个非常悲观的解释了。”
天文执政官说:“对,非常悲观,对你来说尤其打击。没有相位差,不能证明没有能级锁定攻击,只能说明曲率扭矩能级上限在宇宙尺度上是均匀一致的,也就是说,整个宇宙都已经被能级锁定——这正是我此前最担心的事情:我们到哪里也造不出黑雾来。我的朋友,你常说,真正的光速飞船必然是黑雾引擎驱动的——所谓光速飞船,它乘光而去,留给身后的,只能是一片黑暗!可是,我的朋友啊,你一直梦想的那种黑雾引擎,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这不算是悲观分析。”岩说,“现在,三体社会早就放弃了对光速飞行的憧憬,公众都已经冷静下来,越来越多的三体人开始畏惧时间休眠效应,我想,你应该对此深有体会吧?”
天文执政官沉默许久,问:“那你——难道你也对那台曲率引擎一点儿兴趣都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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