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东醒来,摇晃着痛头看见坐起来抽烟的周兴杰,趴到周兴杰的肩上:“对不起,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和你爸是同一类人,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
周兴杰抽着烟没回头:“我不是,我也不想是,今天算是我这个当哥的成全你一回。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很好解释你为什么不在学校找女朋友。”
路晓东回忆起当年周兴杰来讴歌楼洗浴中心替他付钱的事:“讴歌楼后,我和那几个女人后,来到大池子游泳,我发现男人的身体比女人更迷人。”
“所以你走了,离开我们,这才是你去读书的理由。”周兴杰直到现在才明白,路晓东的真实想法,原来以为他不是读书,是去玩的,没想到他过火了。
路晓东点上一支烟:“我害怕面对你,面对我嘲笑你的一切,我原以为大城市里这样的人很多,但我只遇到一个,这人很娘,我不喜欢,我以为这样的人都是很娘,于是转向一个追求我的学妹,当和她在一起时,我渐渐发现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女人,然后就分手了。我更坚定我不需要女人的信念,我想周游世界去重新寻找。”
周兴杰觉得在这里也睡不着,不如回去:“我们回去吧。”
路晓东不想去,在火堆旁边,有周兴杰在,真的很好:“路晓东,外面那么黑,有野狗和野狼。”
“你怕了?这就是你以后面对的生活。”
周兴杰执意要走,路晓东只得跟随下山。
周兴杰和路晓东在深夜怪异声中踩泥泞之路跌跌撞撞下了山,外面那些所谓鬼哭狼嚎都是虚张声势,没有狼没有豹伤害他们。只有人们对黑暗的恐惧,只有人们对不寻常路的害怕。
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没有一条路理所当然是正确的路,当人们重复着走了一千遍,他就是正道。
到修理店,门口停满了车,一看就是停留在这里歇息住宿的,但房主不在,只好在车里睡觉。几个大拐弯的盘山路上更是挤满了因大雨导致山体滑坡而被堵住的车,像一条发光的盘延向上的长龙,人们没有办法只能等。
周兴杰不能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开水、方便面、零食涨价卖。路晓东帮忙吆喝着,家里能吃的都有人买。
货车司机经常光顾周兴杰的店,见周兴杰来了冲上去:“我说兄弟,你总算来了,小孩要冲奶粉,一家三口都在车上,靠这车混饭吃,装点开水。”
周兴杰认出这人:“是你啊,过来我跟你说,你是常客了,开水我不收你钱,你看其他吃的还要什么,不涨你的价,你先买点,后面来的我可要涨价了。”
货车司机问:“我只要开水,吃的都有,你要涨多少?”
周兴杰说:“你看堵了这么多人,至少得翻倍吧。晓东开灯了。”
司机们看见这户家灯亮了,纷纷前来寻货:“有什么吃的,有开水吗,有厕所吗,有烟吗?”
当听到价格,都懵逼了,有人说:“你这不是黑店吗?这么贵。”
周兴杰已经是一个做买卖的人精了,能对付这种人:“对啊,天这么黑还开店,但我黑得你心服口服,这店一年就这么一回生意。要不是遇到这种事,你们谁原意在这里停留。价格贵点,成本高嘛,但是真货,你们注意看有过期没,过期的退回来。”
有人说:“有什么成本?下次我免费帮你拉货上来,不要运费。”
路晓东也学会了:“这是机会成本,我不懂了吧,我们守在这里几个月才有一次机会卖这么多,这几个月我有机会去城市里卖更多的东西,我赚钱的机会就是成本。”
有人说:“我被堵在这里,我有机会把货早送到,还能有机会和老婆睡一觉,她有机会怀上一个大胖儿子,然后接下一单,到现在只有一个机会抽你双倍价格的烟,这些机会成本找谁说去?”
有人质疑,有人苦笑着说:“找天去。”
有人痛骂着说:“找狗日的修路的,管修路的,工程质量有问题。”
因为饥饿,为了生存,不得不忍受被这两兄弟宰客,第二天傍晚路通了,过往的车辆和人都不再停留。周兴杰和路晓东在二层平房的房顶上看着这些不需要他们帮助的人们随着车流消失在山头,在夕阳的余光中失去了踪影。
有些人永远都是生命中的路人,有些事永远都是生命中的事,而关乎自己的是走进内心的事和人。
大千世界来来回回匆匆过客,路晓东独自一人抽着烟,他想自己是不是另一个匆匆过客。
当他听到周兴杰做好饭,请他下来吃饭,他在想周兴杰会成为那个最牵挂的匆匆过客,以至于在饭座上他盯着周兴杰看,看得周兴杰肉麻,低头刨饭。
二人相视无言以对,被雨冲刷干净的天空的漫天星辰、盘山公路上的灯光及二人手里的烟头散出的光包围的两个男孩,他们默默地吐着烟。
站在屋顶上无所事事的俯视万家灯火、远观星座,内心不平静的吸着烟草。其那些灯光不是万家灯火,而是车的灯光,货车通常都是夫妻结伴同行,车和人组成一个移动的家,也可以叫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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