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成仙之道

一个结界，两个世界。

楚煦所在的结界里出现了阳光，风雪已停，而楚墨嫣等人所在的真实世界里依旧风雪交加。

他们在想着如何打破结界，想着如何救出楚煦的办法。

楚煦后退几步，运起魔功，前世他所拥有的魔功已经在十年修炼期间尽数找回，如今的他不仅修习着仙术，也在魔功上下了功夫。

古往今来仙魔道法双修第一人，非此时的楚煦莫属。

楚煦的双手举过头顶，掌心面向上空，掌心之上逐渐汇聚出一片黑烟，周围环境受他魔功影响，草木积雪都随之腾空旋转摇晃。楚煦在此时大喝一声，他的魔气转化为实体烟雾遍布四周，一直蔓延到无法蔓延之处。

楚煦很明白，魔气无法再越过的地方，便是结界的与真实世界的交界处。

楚煦收回手掌，拿起无痕剑，连跳带飞移动至交界处，却在穿过结界时被结界所设下的屏障反弹回去。

这个结界不如想象中的容易出去，楚煦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墨嫣神识之内感觉到了无痕剑在移动着，便知道是结界里的楚煦有了动作。她随着无痕剑的移动轨迹来到结界边缘，等到了位置后，她呼唤着楚煦：“煦儿，你是不是找到出来的办法了？”

慕枫和唐钰瑛跟在楚墨嫣身后，慕枫听到楚墨嫣在和楚煦交流，连忙上前去查看这个位置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楚煦回答道：“师父，这里是结界的边缘处，只要打破结界，我应该就能出去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总能找得到办法的。

楚墨嫣也和慕枫一起查看起四周有无异常情况，但除了不断落下的暴风雨，似乎没有其他特殊的现象存在。

结界内的楚煦比划着手中的无痕剑，正想着用无痕剑试试能不能劈开结界，却在此刻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冰寒之意，那冻入骨髓的彻骨寒意让他不禁回头去看背后的东西。

一只双眼闪着红色亮光的白色巨兽向着楚煦飞奔而去，速度十分飞快，动作力度又大。巨兽的锯齿在靠近楚煦的时候猛的张开，似乎是想用一瞬间的功夫将楚煦吞入肚内。

楚煦敏捷地从飞跃而起的巨兽下方迅速划过，躲过了巨兽的偷袭。

待楚煦站稳身子后，他才真切地注意到眼前这头巨兽的长相——红色双眼，白色毛皮，身材高大，四脚着地，巨爪尖锐，牙齿锋利，似熊似虎。

楚煦亮出无痕剑，想用无痕剑的保护结界掩护自己出招，可无痕剑在巨兽的面前却突然失去了光芒，任凭楚煦如何注入仙力都无法再度启用。

没有神力的无痕剑宛如一把普通的利剑，而眼前的巨兽显然不是一把寻常剑可以解决的。

结界外的楚墨嫣失去了无痕剑给她传来的气息，感应不到无痕剑的存在，也听不到楚煦的声音，楚墨嫣立刻意识到楚煦在里面出了事情。

能让上古神剑失去作用的存在，楚墨嫣想起了书中所提到的一个妖物——赤峰兽。它是栖息在冰雪森林深处的上古神兽，凶猛异常，它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具有神力的武器失效，而且免疫仙术。

在书里，赤峰兽是成仙后的慕枫解决的第一个妖物，但那时并不是在试炼中遇见的，而是赤峰兽因为吸食了冰雪森林里其他妖兽的肉身，不再需要冰雪森林的天气也能活得下去的时候，赤峰兽走出了冰雪森林，来到人间界作恶。

赤峰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凡人无力与妖物对抗，修仙者碰上能化仙力为虚有的妖物时，完全无计可施。所以赤峰兽在凡间为非作歹了数个时日，一直到慕枫成仙。

书中的慕枫成仙的契机是为了保护女主唐钰瑛。

唐钰瑛能力不大，却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善心，她在重阳派时，不顾掌门下发的禁出令，私自下山去帮助被赤峰兽伤害过的人。慕枫因担心唐钰瑛遭难，暗中保护着她，唐钰瑛也无愧于女主称号，在救人的同时也差点将自己搭了进去。

在赤峰兽要一口吞灭害怕得连逃跑也不会的唐钰瑛时，慕枫及时出现，英雄救美，在伤痕累累之际，感悟真理，境界得到突破，从而飞升成仙。

成仙之后的慕枫打败了赤峰兽。

可具体过程是怎么打的......楚墨嫣完全想不起来，她看书时都是大概地看一看，具体细节很少在意。

在一边查看不出异常的慕枫见楚墨嫣脸色异常苍白，而且不再与结界内的楚煦有对话的时候，他马上察觉到了问题。

慕枫往楚墨嫣身边走了几步路，急切地问道：“师叔祖，楚煦师叔他怎么了？他是不是还遇到其他麻烦了？”那焦急的声音穿透呼呼大作的风雪，真真切切地落在楚墨嫣的耳畔。

没想到一向看上去老实又呆愣的慕枫竟然还有如此敏感细腻的一面，楚墨嫣愣了愣，然后如实回道：“是，煦儿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慕枫一听楚煦有难，而且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正一个人面对着困难，慕枫不禁更加着急。他闭眼施法，默念口诀之后，几颗火球在他的指令下落在四周，冰雪遇火则消融。

慕枫睁眼看向四周，火球下落的频率越是快，风雪落下的速度也越加的快。但就是慕枫的这一个动作，楚墨嫣已经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楚墨嫣腾空飞起，悬空至半空之时，她双手自下慢慢举起，做出了一套十分复杂的手势，随后她额间的牡丹花纹发出亮眼的红光，天上云雾随着她的这一个操作而慢慢散开，风雪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划破苍穹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大地之上。

楚墨嫣朝着天空输送着自己的仙力，地面被阳光所照射到的地方，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可见之处几乎都化为雪水，唯有一处地方的积雪仍然无法化开。

“师叔祖！”

慕枫朝着半空中的楚墨嫣喊了一声，楚墨嫣点点头，慢慢落到地上。她与慕枫一同走到积雪旁边，楚墨嫣伸出手在积雪上方不断摸索着，可却没有找到结界的出入口在哪里。

都做到这步了，难道连师叔祖都没有办法？

慕枫不安地想着。

就在此时，慕枫感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一种感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他只知道，如果救不出楚煦，他一定会很后悔。

楚煦现在在结界里，他或许厉害，可他毕竟还是个没成仙的孩子，他只身一人，他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为什么要帮助掌门师父促成这次的试炼修行？

如果不来冰雪森林就好了，不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了？

慕枫的脑海中不断地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

临别前与楚萧然对话的场景渐渐在慕枫的脑海里浮现。

“枫儿，十年前你就具备了化仙的实力，可十年来，你除了能力有所提升外，成仙的机缘迟迟没有到来。这次所举行的试炼修行，其实也存了为师几分私心，为师希望你能在试炼中找到成仙的机缘。”

楚萧然威严的声音尤在耳畔。

“师父，你不是说我欠缺欲望，无欲无求的人是很难成仙的吗？”

“枫儿，你可知成仙的情况有三种。第一种是生来仙胎，无欲无求亦能成仙，但若有朝一日心存不善，必将堕魔。第二种是心有所冀之人遭遇天劫，舍弃欲望，承受天雷，便能在天劫中得道成仙。第三种情况则是心存善念，愿为他人而牺牲，也能得到成仙的机缘，且不同于取舍之道成的仙，因仁义而成的仙，上天必将赐予厚爱。”

慕枫细细思量师父的话，便知他是在暗示自己要走第三条成仙的路。

当那些话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之后，慕枫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楚萧然为何会让唐钰瑛出现在参与试炼的队伍里。

因为唐钰瑛的本事在冰雪森林中无法自保，即便是对付个小妖小魔，她也吃力得很。所以他作为试炼负责人之一，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唐钰瑛出事，为了不让她出事，他就必须得比敌人更强，当他的能力不足以对付敌人之时，他便只能突破自己。

呵，多好的打算。

只是唐钰瑛侥幸逃过一劫，楚煦却不幸中了招。

可是所谓的仁义之心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怀有目的的，那么又何谈成仙？

成仙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枫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突然有很多种想法在流窜，他不知道哪种想法是对的，他觉得头疼。

“慕枫？”楚墨嫣注意到了慕枫表情上的不对劲，她关心地拍了一下慕枫的肩膀，却在触碰到慕枫的瞬间感觉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楚墨嫣收回自己的手，下一刻，她便看见慕枫周身多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楚墨嫣的记忆里有过类似的场景，那是刻在她记忆深处里的，她成仙之时的样子。

慕枫的身体已经出现变化，可他的变化不需要天雷，也不需要控制新的力量。

慕枫的渡劫与楚墨嫣意识里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他的全身慢慢被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的光圈围住，两种颜色的光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一分为二了一样。

楚墨嫣诧异地看着慕枫，刚想用手去查探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在此时听见慕枫低着头沉声问道：“师叔祖，让别人陷入困境来成全自己成仙，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

慕枫的话问得诡异，楚墨嫣虽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可她看得出来，此刻的慕枫需要别人去帮助他得到一个答案，于是楚墨嫣便回道：“若是无心，成仙也无妨，若是有心，又如何能成仙？所谓的成仙者是好是坏，端看你怀抱善心做了多少好事。”

慕枫听着楚墨嫣的话，突然回过神来。

他在犹豫着什么，让同伴陷入困境并不是他的本意，如果在这种时候他产生了动摇，那正在结界内的楚煦该怎么办？

他闭上双目，理顺全身的仙力，让仙力在体内流转至全身，待体内多出来的仙力稳定之时，一半黑色的光圈被白色光圈渐渐覆盖，在白色光圈完全笼罩全身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眼神看上去似乎多了一份犀利。

“师叔祖，谢谢你，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慕枫对着积雪上方空无一物的地方默念咒语，飞快地结印，结界在他施咒过程中渐渐现出原样。

施咒结束，慕枫全身覆盖微弱可见的金光，他毫不犹豫地提步准备踏入结界之内，在身子过半之时，他头也不回地对着楚墨嫣说道：“师叔祖，你在外面等着，我去把楚煦师叔找回来。这个结界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是我们在里面过了很久也出不来，到时候还得靠师叔祖想办法。”

随着慕枫话语的结束，他已经完全进入结界之中。

慕枫的考虑很对，楚墨嫣虽然着急知道楚煦的安危，但也把慕枫的话听了进去。

慕枫已经渡劫成仙，剩下的，便是看他成仙后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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