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异类。
他明白的。
一个七岁的男孩蜷缩角落。几个没有五官的孩子正在对他拳打脚踢。
他是这个村子唯一拥有五官的人。但是在他的常识中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才是正常人。所以他不免的怀疑自己,自己是“正常人”吗?他不明白那些同在学堂学习的同学们为什么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为首的那名同学摆出不知道在表达什么的手势。然后就把自己打倒在地,其他人不断地对自己进行“揉捏”。
痛?倒是不怎么觉得。早已经习惯了。只是门牙掉了会很麻烦。毕竟他不想他们,食物贴着脸,食物就会消失。
曾经他也觉得十分神奇、羡慕。导致他会有『如果把五官都去掉,是不是就会和他们一样』的幻想。
所以,他把左眼的眼球给挖了。只剩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窟窿。还不断地涌出红色的液体。然后被名为“父亲”的男人赶了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往教堂治疗。
于是,他们更加讨厌自己了。更加理所当然的讨厌了。
比如,现在。那些孩子毫不掩盖他们对男孩的恶意,拿出他父母为他所打造的——为了让他成为骑士的短剑向男孩脸上划去。
哈,流血了。
男孩神情恍惚,但是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当他察觉脸上的液体低入掌心时,他的眼睛还是黯淡了下来。
如果,如果……
他的喉咙嘶哑着。
不,不能反抗。反抗他们,只会引起更强的暴打,反而更容易丢失生命!于是他将这个黑暗疯狂的念头隐藏在内心深处。
果然,不一会他们自觉没趣的走了。
男孩躺在地上躺了一会后,缓缓站起来从包裹里拿出一瓶已经见底的疗伤药。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至少能缓解身上的痛楚。
他小心翼翼地往已经发紫的伤口上涂抹。但是丝毫没有冰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火辣。被火焰灼烧般的触感。
被父亲发现了吗。
这瓶药水是他从父亲的储物柜里顺走的。他早该明白的。为什么要留这种毫不意义的希望呢?
他的父亲似乎是一个身处高位的大人,村里的人对他十分尊敬。但是自从母亲的离开,他就基本上不在家里住了。他的每次回来,只是将男孩当做出气筒处理,发泄家里的不满,发泄政治上工作上的不满,发泄……
他想要看男孩哭泣的样子,来满足对他母亲愤恨。他对于村里的孩子们,大人们对他孩子的殴打表示忽视。所以这种人怎么会在显眼的位置放上治疗伤口的药呢?
男孩子始自终都对父亲表示出了期望,对于伸出援手的希望。但他持始至终都是一种漠视,不满,蔑视的态度。学堂的学习是她自己去,学费是自己付,自己去自己回,饮食自己解决,回家时没有像别人父母一样给自己一个回家吻。
凭什么?就凭自己是个异类吗。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去找大人呢。”
男孩猛地回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是和他一样的异类。不过她与躺在地上的自己不一样。她身上穿的是层层叠叠的丝绸,还佩戴着就算他的父亲不曾佩戴的宝石。不是说他的父亲没有资格购买,但是昂贵的价格让他不舍得从宝石商的手中带出去。而他自己也只能见到这种宝石两次。
他看了看自己身穿的已经沾满泥土的麻衣,不由得羡慕了起来。
女孩向他伸出手,她对他微笑着。
男孩向她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胆怯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样的温暖能落在他的身上。
“不用了。”男孩缩回手,强撑的自己站起来。“我还要去学堂上课。再见!”
“那稍等一下!我可以帮你治疗伤口。”女孩的手贴着男孩的伤口上。她默念着他所听不懂的咒语,掌心发出淡绿的光芒。
男孩的伤口愈合了。
“谢…谢。”男孩转身逃跑了。男孩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善意。
女孩看了男孩的背影一眼,也转过身向反方向离去。
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魔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抱着浓烈的仇恨来到现实。他掏出一把石头磨成的短剑。短剑虽然是实质,但是却因为常年染上血液变成暗红。
他嘶哑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乌鸦啼叫般的杂音。
……
男孩回到学堂后,发现学堂的构造再次变得朦胧了。比如在学堂的老师,正对着自己的是一个女性,背对着自己时却变成了男性。这种怪异的现象已经在男孩的心中习以为常。
例如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中,有母亲在的时候,他总是表现得十分温和、和蔼可亲。但是随着某一天母亲的突然离开导致父亲变了一副模样。
话说父亲之前是什么模样来着?
曾经温和的模样已经被现在暴虐的模样所代替。那还也曾无数次想要反抗,将一切都毁灭的想法。可是每当他这样想时,总会有一个极其温和的声音去劝告他,这样的行为不对。
男孩,认为这是上帝的福音。并且认为是自己的救赎。但是随着怪异的现象越来越多,上帝变了,上帝的声音变了。从那种极其温和的声音,变成那种沙哑的,遥远的。声音还伴随着三角铁和宣告夜幕降临的晚钟。
男孩背起背包,向学堂外走去。耳畔又传来上帝的回音。
“近了,近了。
那如影随形的魅影。
哦~你一定期待着与他的约会。
滴答,滴答。
鲜血沾染了的钟表。
哈!请一定不要忘记她的头颅。
那可是他今晚的晚餐!”
晚钟响起。
一点猩红染上了男孩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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