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离

一个月后，河定村码头

河定村的百来口人将陆离围的水泄不通。

“陆公子保重呀......”

“老师，老师，我不想你走......”

“大哥哥，别走，别离开小杰......”

小杰哭咽着拉着陆离的衣袖不舍得松手。

“哥哥要回家了。”陆离半蹲着擦干了小杰的眼泪说道，“我走后你可要好好练字明白吗？”

“我知道了。”

小杰郑重的点点头。

河定村的老村长拄着拐杖走向前握着陆离的手依依不舍感慨道，“陆公子来村里不知不觉竟也有两个月了，如今一去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陆离说，“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望大家的。”

老村长知道这是陆离安慰他话，陆离是大家子弟这河定村注定是不能留也留不住他的，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叮嘱陆离路上注意安全云云。

陆离也是也是感叹万千，正如老村长所说他来到河定村已达两个月之久了，期间村民们对他可谓是礼遇有加，除了教人读书写字以外，重活累活他自己是一个没干，甚至连平日里的衣物都有人帮自己洗了。

陆离是很感激村民们的，他们不仅仅救过自己的命还给了自己一个稳定的环境来适应在完全不同世界的生活。正是有念于此，陆离才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日夜不停的抄写书籍，这些书籍在镇上卖出了不错的价格，其中客栈掌柜见几本书浅显易懂，内容又涉及天文地理、人伦义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启蒙读物，当下花了大价钱便做主替东家买下来说是交给东家刊印。

“老村长还需监督孩子们好好读书写字才是，若是将来又闲钱了大可去镇上请了老师，这些钱可是省不得的。”陆离叮嘱道。

老村长回道，“晓得了，陆公子就不必担心我们了。”

陆离心想，此间事算是了了，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河定村一村的村民了。

“各位父老乡亲，承蒙大家两个月的照顾，我陆离感激不尽，如今就此别过了。”陆离对着四周的村民施了一礼大声喊道，说完他转身跳上小舟对撑船的马特吩咐道，“走吧。”

岸上村民吩咐和陆离挥手道别，马特受到气氛的感染也朝着岸边的村民挥挥手似乎自己便是那离开河定村的陆离。

小舟渐行渐远，远处岸边的人群却依旧不曾散去，回望脚下的雪堰河陆离感概万千，他曾因它而来，如今又要因它而去了。

马特略带伤感的说，“大家都舍不得你。”

“其实我也舍不得大家，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终究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陆离顿了顿豪气干云的说道，”我陆离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马特好奇的问，“陆公子不是要回家吗？”

“一样的。”陆离站在小舟上张开双臂拥抱河面徐徐的清风说道，“哦，对了，我之前的那套衣服帮我丢过来。”

那套衣服就是陆离才河定村时身上穿的短衣短袖。

马特将包裹递给陆离，陆离打开后痴痴的看了良久，他抚摸着这套衣服，衣服上烧穿了的洞被细致的打上了个补丁。陆离曾经想要将衣服烧毁掉，没想到火焰刚刚藤起就却被马特的妻子撞个正着，马特妻子抢下衣服后大骂陆离是个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说烧就给烧了。从此以后，陆离就再也没见到这套衣服了，直到今天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是唯一随陆离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没了它世上再无人能证实陆离的身份了。

“是时候做个告别了。”陆离将衣服奋力的丢向远方，在阳光下半空中展开的衣服像是一朵迎风盛开的鲜花。

“陆公子，你为什么把它们扔了？”马特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他心想早知道你要扔了自己还不如留下来做个纪念呢。

衣服很快飘落到了江面，又很快淹没在雪堰河的河水中，就这样永远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陆离心情很不错，“我不需要它了。”

马特惋惜道，“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陆离却笑而不语，他只觉眼前的雪堰河波光粼粼像是一条永远向前的黄金大道。

“他在笑什么？”马特心里想，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被他救上岸的年轻人。

陆离看穿了马特的心思，他问道，“马叔叔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呃，确实有些奇怪。”马特小声说道。

“其实我也很奇怪。”

“奇怪什么？”马特抬头看着陆离问道。

陆离并排坐在马特身旁说道，“当然是奇怪你们为什么不去外面世界走走看看。”

马特一脸不解的反问道，“为什么要出去，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长大。”

“好吧。”

陆离双手背于脑后躺在小舟上看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日朗风清，水波摇曳，陆离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中他回想起了初来时的那个古怪夜晚，圆月、残天、雷电、暴雨、烈火，死人还有那个红着眼的女魔头。

“啊~不要追我~不要追我。”陆离大喊大叫道。

“陆公子，你怎么了。”马特一边推摇着陆离一边焦急的说道。

陆离被这么一推，猛然间就醒了起来，他看四周风景宜人一派祥和，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噩梦。陆离额头满是冷汗干脆就在小舟上掬了一捧河水洗了把脸，一股冰凉的气息冲入他的灵台，总算是平复了他烦躁不安的心。

马特关心的问，“陆公子是不是被梦给魇着了？”

陆离并不想将那晚的事情合盘托出，于是便谎称梦到自己掉河里了。

马特却不知情识趣的继续问陆离，“为什么刚刚喊的是不要追我”。

陆离敷衍道，“水里有鱼，鱼在咬我。”

“我看陆公子是对之前掉入河里还有阴影吧。”马特拍着胸脯笑着说道，“陆公子请放心，我划了三十年的船还没有出过一次意外呢。”

两人又随意攀谈，小舟很快就达到了雪堰镇。陆离劝说马特赶紧回去，马特却说要亲自送上大船船队才可安心。

客栈内

掌柜看见陆离到了马上打招呼，“陆公子别来无恙。”

“掌柜的今天可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来我给陆公子介绍一下。”掌柜将陆离带到一个中年人面前相互介绍道，“这位是船队的管事丁文虹，这位是陆离陆公子。”

陆离抱拳问候，“王大叔好。”

“好。”那名叫丁文虹的管事灌了一口救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

掌柜见状解释道，“陆公子不要见怪，跑船人天天在河里漂着都是这臭脾气。”

“这位陆公子要坐你们的船，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着。”掌柜对丁文虹说道。

丁文虹应承下来说道，“没问题，不过陆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我们的船半路可是不靠岸的。”

“无妨，到了福林镇我再下船也不迟。”陆离从包裹中有拿出些钱放在丁文虹面前说道，“这是船资。”

福林镇是船队的终点，陆离前几天从客栈掌柜口中得到了这一消息。

丁文虹将钱推回陆离拒绝道，“不用了，船钱之前掌柜已经给过我了。”

“这......”陆离看向掌柜，掌柜笑着说道，“你上次给的钱就够了，况且陆公子这次也算帮了我的大忙。”

陆离问道，“掌柜说笑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帮过你的忙。”

“陆公子可还记得我之前在你手里买的那几本书？”

“有什么特别的嘛？”

掌柜继续解释，“我这里有修书一封让管事带回给东家，修书中提及可以将三本书刊印发售。这三本书主家那边可是没有的，到时候东家一高兴说不定就把我调回去养老了。”

陆离恍然大悟，难怪前几天来卖书的时候掌柜的这么舍得花钱，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对丁文虹说道，“管事，货物都已经装填完毕可以启程了。”

丁文虹闻言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带着陆离和马特来到了码头，这是陆离才发现所谓的商船其实并不大，长度大概也就30米，这样的船很难战胜大风大浪。

陆离在船沿向雪堰镇挥手道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马叔叔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马特回应陆离便潇洒转身回到船仓，不是他无情，只是他不想在马特的眼中再看见别离。在登上船的那一刻，陆离明白他不需要这些了，外面的世界正等着这个从月夜而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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