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是睡不着的意思，恰恰是因为睡着了，才更煎熬。睁眼闭眼就是前世今生，好的坏的一窝端过来，而且还越来越细节，细思极恐！

师青玄难受的哼哼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不是第一次见，不过每次见到给他带来的震撼都不会比上一次少。

还是那个四面漏风的破庙，明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可这彻骨的寒冷似乎留在了骨髓之中，留在了灵魂深处。

“老风，我给你要来了一个窝窝头，趁热乎吃了吧。不吃不喝的，谁会心疼你呢？”

这人蓬头垢面的，师青玄早就想不起他的名字。他手中握着一个脏兮兮的，还只剩下一半的硬面馒头，唉声叹气的把趴在地上的师青玄给拉了起来。

又一次体会到了腿被拧断的感觉，还是如此不美好。

借着那人的力气站了起来，师青玄能看到自己当时失魂落魄地模样。

那老乞丐叹了口气，“家道中落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要赶紧适应啊……”

师青玄才发现这个老头子竟然还是个饱经风霜的过来人，也不知道遭受过什么样的社会毒打。

“……嗯……这是我自己选的。”师青玄听到自己小声地回答，若有似无。

……

他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没过多久就拖着破败的身体和周围的乞丐们打成一片。虽然刚开始比较艰难，但师青玄慷慨大方，向来乐于与大家分享，所以人缘还算不错。

直到有一天，贺玄来了。

梦里的时间过的比实际上快了很多，眨眼之间两个人就又见面了。千锤百炼过后，师青玄看到他竟也能保持心平气和。

两个人相对无言，师青玄也无法回忆起来当初的心情，应该挺微妙的吧。现在也是。

“你的扇子，还你。”贺玄面无表情的把曾经粉身碎骨的风师扇扔到师青玄的身上。师青玄看到自己那一瞬间的表情是欣喜的……真没出息。

还好最后总算是做了件有出息的事，非常硬气的又把扇子送还到了他的手上，“黑水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我一个乞丐应该有的东西。过去的师青玄已经死了，如你所愿，我会像一个乞丐一样活着，这是我欠你的……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师青玄不想骗自己，他也不会骗别人。悲伤欲绝向来摆在明面上，不过哥哥去世之后，这个表情也不会惹来别人的垂怜就是。

贺玄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沉默的拿着那把扇子离开，背影还有点凄凉……真是莫名其妙。

师青玄搓了搓脸，做乞丐做习惯之后觉得日子也还过得去，也多亏了太子殿下的接济，总还不至于饿死。可是好难受啊，身体上难受，心里更难受。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他。

师青玄很不明白，明明自己有那么多的朋友，为什么会因为这一个撕心裂肺……果然还是被他伤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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