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翠的山脉绵延起伏,两边山脉都以一个利落的断面收束住,呈突出状,四下都是裂谷。别提人迹,飞禽走兽也是少有。而雪城的乡亲们为热巴建造的城堡就高耸在这悬崖峭壁上,从远处看,人们搭建在山体上的支架还在为这项工程尽力维稳,宫廷白的墙体在晨曦中泛着淡淡的银光,简洁大方中透着皇族威严。琉璃做的窗户吸收着光亮,反射出五彩斑斓的世界。一切,都寂静而美好得像是童话里的模样。
当然,如果没有这辆横冲直撞、惊起林中飞鸟的马车的闯入,想必是个静谧的早上。车夫在这条石板路上狂奔,一阵一阵的鸟儿飞走,他不过侧头就一口酒壶,继续扬鞭在本就撒开了欢的马儿身上,也不管车里人的体验感如何,开始他大剌剌地潇洒走一回。最终马车是以冲刺的速度,漂移到花园门口。那扬起的尘让负责扫地的阿姨吃了一嘴土,精心被人打理的月季花园正面受到了暴击,一时间落红纷纷,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士透过车窗看向车内,漫天落红里,俊男美女的深情凝视,倒真真是一副旖旎好风光。
“吁——”
车夫一声吆喝,将车内两人的僵持打破,热巴的智商终于不再被美色所迷惑,她这才发现这个姿势是多么的于理不合——她压在这个不知叫啥名的阶下囚身上,一手用两指将其白皙的肌肤捏到泛红,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不听大脑使唤地在衣服领下反复游走,而由于一扑的势能,她完全跌进了这个人的怀抱——极其僵硬的两臂不自然地伸展着——他为了防止她跌肿,甚至下意识地分开了腿。
就算是这样,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澄澈明亮,仿佛不知人间一切险恶。
热巴os:罪过,真的罪过大了……我好像好久没有这么禽兽了。
在女孩闭眼恼羞成怒的时候,她也错过了男人用眼神将她的发丝、眉梢、眼角一一描摹,那眼中划过的笑意,很浅,却很珍重,像是对多年未见的故人的淡淡欣喜,亦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热巴总算是用厚脸皮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她再次看向男人时,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样,她压下心里的疑惑,轻佻地弹了弹他的脸,目光在他脸上看似打转实则不敢直视,语气里有一股“为什么太阳不会从西边升起”的欠揍劲: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其实是她第一次正式地询问这样一个人,她表面的云淡风轻已经是内心摇摇欲坠的最后防线,刚刚所有的博弈都是以问号作结。且不谈他是刚到异国他乡,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迪丽热巴可以理解,但是热巴身上久经沙场的杀气一旦释放,能以不动神色面对她的人,确实少见。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我……”男人垂下眼,像是羞涩,“我叫炀,’抱德炀和’的炀。”
“炀?”热巴在嘴里念叨了一遍,“就单着一个字?”心里想起了这个字的出处:《庄子·徐无鬼》:“故无所甚亲,无所甚疏,抱德炀和,以顺天下,此谓真人。”
究竟会有多大的希冀,父母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到孤家寡人的至圣之地?
热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过了多遍,按下不表,吹了吹遮着眼睛的刘海,挑眉笑了,剑目星眉,现尽少年意气:
“好名字。”
他愣了愣,有些呆住了,就在热巴觉得他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正想感叹自己魅力不减当年时,就突的听到老酒鬼车夫那破喉咙里发出的尖叫:
“将军!将军!大可不必!床就在……这!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妖物作祟啊!”
他这一嗓子惊起林中飞鸟,一个踉跄转身,自己把自己绊了个跟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剩马车里炀和热巴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两人眼神官司打了半天,最终炀终于慢吞吞地说话了:“那个,车夫其实已经看了我们好一阵子了……”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落地,再加上一个泄愤的摔门“砰——”,炀还是以那个妖娆的姿势窝在车里,听着难掩气急败坏的声音喊道:
“段姨!快把老杨扶回去!别在这里碍事绊脚的!花都掉了!马车也进不去了!”
炀挑了挑眉,看了看外面,心里暗笑:这都没车夫了马车还怎么进去。复摇了头还是躺着,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那个秀丽的脸蛋又从车门的缝里挤了进来,眼神飘忽,清了清嗓子后嘴里的话滚了几圈,还是含糊不清,强装镇定的神色还是被脸上的绯红揭露了她此时的窘迫和尴尬:
“下来,我带你去你房间。”
说罢,那双带光的眼睛瞟了他一眼,便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炀久久没有说话,就在热巴这暴脾气忍不住想继续强抢民男的戏码时,他在她即将爆发的情绪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等你等了好久了,”盈盈眼波中的嗔怪让热巴不禁浑身抖三抖。
“你就光顾着照顾那个酒鬼,都把我晾着……”他低头掐指细细算了算,抬头时已是满脸委屈,“半个时辰加一炷香的功夫了。”
“……”
又顶着热巴活见鬼的神色安然若素道:
“你说以后我是你的,那要对我负责。”
“……”
说罢,还吹了吹落在他素白指尖上莫须有的灰尘,这才施施然地抱着车上抱枕挪下车,待他站定,热巴刚想开口,就看到这位一米八以上的竹竿迈开脚步、发号施令了:
“带路吧,我的主人。”
热巴:………………
等下,这真的不是刚刚那个柔弱娇气、单纯懵懂的纯情小男生吗?
货不对版真的不能退货吗?
现在在这搔首弄姿的……公狐狸精,骚气都快把她整个城堡里的年轻姑娘吸引到最佳观赏她大型灾难现场的角度了。
这是热巴第一次真的很想很想教皇的追兵赶紧麻溜地就地处决“逃犯”,可惜望穿秋水,也知道狼来了的事弄多了,说不定禁军还在畅想他们的将军公主正和美人被翻红浪呢,谁知道是公狐狸精终于找到伺候他的下家了呢。
……
热巴还未从这巨大的冲击波中清醒过来,炀已经等不住了,他眼风锋利地扫了一圈观赏性的目光,待那些小姑娘感受到威压收回目光后,才重新变回温和的神情,再次叹了口气,往马车旁走了回去,郑重地牵起热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以示提醒:
“我亲爱的主人,请永远在我的面前不要迷茫。”
待她回神后,那双略带无奈的眼睛这才有了别的神采。
“所以,带路吧,我的主人,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
说完,他就开始了静静等待。
……
热巴不是傻子,尚在襁褓中就被教皇收养,从小的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生存必修课,对待善意和恶意的分辨更是来自本能的保护,再到后来去仙辕裂的学习修行,更是将本就聪慧的她提高一个台阶,虽说那时遭受了心灵的重大创伤,但后面的平步青云则有力地证明了她强横的实力——无论是无与伦比的军事能力,还是出神入化的处世能力,这些都像警报一样在她脑袋里,在遇到危险时为她提供技术支持。
然而,眼前,她稍稍垂下眼,
这个擅作主张牵起她的手的人,
这个看似柔弱却极其坚韧的男人,
这个在监狱里分明被她捕获回来晾了几天的阶下囚,
在初来乍到的地方仍有莫名底气放肆至极的公狐狸精,
所有的所有都在疯狂闪烁着红灯,叫嚣着让她把这个危险因素排除她的世界,而她在透过自己眼中的漫天红光中,看到自己反手握住了眼前人修长有力的手,抬起头,笑着对他说:
“好啊,那你跟我走,我不会放弃你的。”
——眼前是坑,她闭着眼跳下去。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反客为主,拉着他,任凭众人的窃窃私语,头也不回地走向城堡里最深处。
就这样吧,我就放纵一次,跟着自己的内心,哪怕前面悬崖峭壁,哪怕结局粉身碎骨,也好过未来日日夜夜里惊坐起的对他放手的懊悔。
如果当年……算了往事如风,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补救计划已经在稳步执行,大海捞针就不信找不到当年那个少年。
要更加努力地向阳生长啊,本就如履薄冰的日子,又加上……
她想到这,回头看了看手里牵着的人,逆着清晨的晨辉,他的眉眼都更加柔和,她快速别过脸,心里暗下决心:
就算为了这个公狐狸精,也要好好地活着!
至少不让他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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