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3明生前尘章

云南的无量山高耸入天上云间，轻烟雾袅，埋没一寸寸光景，掩住无数美丽。

许云生背着竹篓，从无量山脚下往山峰看，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无量山的海拔之高，最高大概有三千多米，再往上，也不清楚会到哪儿。

“老牛，你说我们再往哪儿走。”许云生一把揽过旁边的老牛，笑着揉揉老牛的头顶。

某牛吃着草，翻了个白眼——它只想安静地吃草。

许云生是没看见，若是看见了，还不知道作何感想呢，毕竟是被头牛鄙视。

“喂！无量山可不是你家院子！不能放牛在这的！”

许云生一愣，一个转头便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叉着腰对着他。

小姑娘长得俏生生的，自发顶梳下两个麻花辫。鹅黄色的裙子，手腕戴着一圈迎春花，奇特的是，小姑娘的眸子是碧绿色的。

“看什么看啊！没看过有鼻子有眼睛的人啊！有什么不一样的啊！看看看，跟被勾了魂了一样！”

小姑娘的吊稍眉一起，个子挺小，脾气倒不小。

许云生都觉得有一脸口水……

“怎么！还不会说话了！”小姑娘一上前，拽着许云生的鼻子，“哑巴吗？”

许云生吃痛地挣开，连连后退几步，鼻子都被捏红了。

“你是真不会说话吗！”小姑娘把俏生生的脸蛋凑上前，忽然地一笑，“我叫清明哦，清明节的清明。”

许云生能在清明的眼底看见悲哀……一种，说不清悲哀……

“喂！你为什么总要看着我！”清明看着他，招呼着许云生身后吃草的牛，“牛牛，过来！”

某牛不禁感叹自己的命真不好，又摊上了个不好弄的主……

清明拍拍老牛的头，“这里可不是能随便让人进来的地方，小哑巴，你们快点走吧。”

许云生愣愣地看着她。

“听过妖精吗？”清明看着他，与他对视着，眼底晦明不清，“这里是妖精的家，而不是人的。妖精没有心会为人跳动，杀你们，他们不会留情。”

“那你……”

“原来你会说话啊！”清明凑近他，笑颜嫣然，“因为我也是个妖精啊，怕吗？小哑巴。”

许云生看了她半天，勾了抹笑，“不怕，妖也有好坏的，你是前者。”

“头一回听到人会说妖是好的呢！果然，小哑巴是不一样的呢！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人类。”

对许云生而言，清明的笑是沾雨的迎春花，是阴天晦明的一切中最夺人眼球的美丽。

而对清明而言，许云生是她千百年中见过的最不同的存在，是黑暗中温柔的光，至少，是不伤人的。

清明拍拍牛屁股，“好啦！人类，带着你的牛牛回家去吧！”

“你不杀我？”

“废话那么多，走不走的！这是我心情好，下次再来的话，我让你爬着回去！”

“这山，不就是爬着来，爬着去吗？”

“小哑巴，你话很多哎！”

“那下次再见吧。”

清明目送着许云生牵着牛悠悠地下山，浑身松了下来。

人和妖，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何况，是植物妖精和这些人类呢？

清明叹口气，如果，不是根扎在这，或许她和亲人们也不用永远地留在这。

任心想飞多高，又能如何呢？落叶归根，是命啊。

“清明？”

“荆姐姐？”清明看着来者，但对方依旧还是戴着掩盖面容的斗笠，若是能看见救过她和亲人的荆姐姐的面容，怕是她也无悔了。

荆姐姐合着长䄂，“你决定了？如果可以，你确定不和伏妖师那边讲和？”

“不了，我们生在这里，根也在这里，任是如何都不可能会把无量山让给他们，一寸也不行。”清明握紧双手，十分坚决，口气也是半步不让。

荆姐姐沉默了几秒，“好，我清楚了。”

“那姐姐你会站在哪边？”

“哪边也不站，你不也说过吗？我是超越生老病死的存在，一切不都看透了吗？又怎么会参与这种事呢？”

清明想说什么，又止在了嘴边，只好点点头。

“以为我会站他们那边？”

清明一愣，连忙摇摇头。

荆姐姐只是笑了声，指尖捻着一瓣迎春花，“无量山很美，如果让给人类，也许，未来将会变成又一个历史中的美丽吧。”

清明看着荆姐姐，风掠起斗笠的白纱，她只看见一只蓝眸，眼底含着几分担忧。

“清明，你怕吗？一切埋没在历史中……如果可以，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清明一个恍神，让她想到许云生。

那个傻愣愣的小哑巴……他会怎么说，也会说，和我站在一起吗？

“下雪了……”荆姐姐看着指尖的迎春花飞向高空，冰雪的冷冽轻触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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