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反间、人心（下）

苏成章凭着自己多年训练的气功，大口呼吸几下后，渐渐平息了过来。他没有急于起身，而是闭着眼，装着一副晕倒的样式，身子尽量地放到最松。帝祖派人去检查了一番，有呼吸却没有动静，不管怎么碰都没有感觉。这下，帝祖信以为真，竟被苏成章骗到了。

帝祖会心一笑，将已经喝完了的酒皿给到一名禁军，独自走上台阶，拨开纱帘，进入车中。进入前，还不忘提醒一句：“把他抬进来吧，到了王宫，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对了，传令给韩冬，让他来寝宫见我。”说罢，几名士兵将躺在地上的苏成章抬进马车，车队也辚辚启动了。

在这件事情上，装晕的苏成章多了一个心眼。他现在已经大致了解《益战》与帝祖所有的阴谋与目的，而如何打破这个局，是能否成功复仇的关键。虽然帝祖的话不可信，但能肯定的是《益战》已经被灭了，不然帝祖不会没事找事，编一个没有必要的谎言。苏成章仔细想了一下，帝祖指认吴防是灭《益战》凶手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于帝祖是如何知道的？这也有可能是帝祖的百密一疏，唯一存在的巨大漏洞。可除去这个漏洞，剩下的既有物证又有事情的合理性，难免会动摇想法。如果站在帝祖的角度，说这些不都是为了看苏成章与吴防二人的残杀？这是无意之为还是有意为之，一时间他有些迷茫。可为何今日帝祖主动来找他，而且看上去像蓄谋已久。

这时，苏成章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吴防灭《益战》有九成是不可能的，另一成则是那个字迹的成分，确实像是吴防所写。苏成章想先静观其变，不站在任何一边，不信任任何一队，自己来独断这场棋局。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晕，以静制动。万一要是无意间得到什么消息，岂不妙哉？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大殿。苏成章被几名甲士抬下，送到一座小亭内。待他醒来时，周围没有了士兵，也没有了车队。他环顾四周，见没有危险，于是慢慢站起，走动了起来。

这像是一座花园，草丛像连绵不断的浪花，紧紧挨在一起。树上有许多鸟儿，一会儿层出不穷，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五彩缤纷，一会儿晴空万里。苏成章看得入迷，对这群鸟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致。

突然，身后一个黑影快速从宫殿房顶上快速奔来，正好跳到苏成章身前。苏成章的剑被帝祖收走了，没有武器，只好冷冰冰地问：“你是谁？”

黑衣人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脸，留着小黑胡，双眼修长。黑衣人二话不说，朝苏成章走来，并从衣内拿出一封密封的信。

苏成章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黑衣人就是一句：“这是一名商人吴祈光写给你的，自称是你的好友。他给了我些许钱财，让我交给你。”

苏成章听完先是一愣，然后是淡淡一笑：“有劳你了，这里警戒森严，不易久留，请速离开。”

黑衣人拱手道别，转身而去。

苏成章将信打开，上面仅有短短的两行字：吾错事，苏兄见谅。因误杀彭熙，引来《益战》之唾骂。为平息，只好将其灭之，终身不再复仇。兄勿怪我。

短短几句，将平复好心情的苏成章再次扰乱。“这...这是他写的吗？”他不信，可这字迹分明是吴防的。况且，“吴祈光”这个假名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若是帝祖诬陷，也不会知道吴祈光这个名字吧。

这分明是不让他再复仇啊！人心叵测，在帝都已经成了常事。苏成章下定决心，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问个明白，要把帝祖的阴谋全部揭开。即使失败，他也不要忍了。

于是，他像发了疯一般径直闯进大殿，士兵拦着他，他只大声喊：“我要见帝祖！”士兵不让，他更反抗。最后，老内侍只好成全他，带他去见帝祖。

寝宫还是那么辉煌，一道长达三百尺的路从大殿直通寝室，两侧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有已经失传了的古剑，有发着亮光的宝石......走了一段时间，一座刻着黑色天龙的大门立在眼前。苏成章用力推开门，一个箭步闯了进去。他见没人，中央只有一个屏风。他也不讲礼节了，跨步到屏风后。只见帝祖坐在卧榻上，手里端着一把新皿。

苏成章的声音还是那么快速干脆：“我想好了，吴防就是个奸佞小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看，他就是害怕我恨他，才给我写了这么一封信。好，既然他不复仇了，我也没必要杀你。只是，《益战》灭亡我接受不了，我必须要和吴防争个你死我活！”

这一段话，是苏成章在半路上已经想好的。他不管吴防有没有这样做，但他就是要在帝祖面前表现出非常恨吴防。这是一条高明计的计策，帝祖会以为自己的反间计成功，会以为苏成章真的臣服于自己。可帝祖还是棋错一招，现在的苏成章不再是原来的他了，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判断和主见，有了心眼儿和计谋。这分明是一场心理战，帝祖又被苏成章骗了。

“好，既然你与吴防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命你去杀掉吴防。他目前应该在帝都，你就假装去找他喝酒，找机会除掉他。对了，他身边的那几位，也顺便灭了吧。”

帝祖吩咐完，苏成章拱手领命，故意作出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杀掉吴防的样子。帝祖很是心喜，令他退下，传召韩冬。

正当苏成章走出寝宫时，韩冬迎面走了过来。二人擦肩而过，苏成章对韩冬耳边低语，叮嘱道：“仔细想想，谁才是站在正义那方的。”韩冬转过头，盯住他，然后背身而去。

空荡荡的长道，使苏成章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去听听他们的对话，看看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一路轻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到了关闭的门前。他将耳朵侧过来，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只听帝祖道：“我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苏成章，他还信以为真，心中开始恨吴防了。我觉得不出两日，他们兄弟二人必会反目。到时候，我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一席话，苏成章心中顿时安稳许多。他终于知道了真相。看来，他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他没有继续听，以免被发现。苏成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联合吴防，反间帝祖和韩冬。临走前，苏成章悄悄补上一句：“你说我信以为真？看看你自己吧，谁被蒙了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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