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上古遗骸

城北水库。

李辙和休曲没有走寻常的旅游路线，而是从树林间穿过，很快来到有隔离网包围的水库附近。水库周围100内不得进入，游客只能在隔离网外游玩，想欣赏水景的话必须在旁边地势高的位置远观，所以这一带没有闲杂人等。

李辙估计了一下隔离网的高度：“翻过去不费劲儿。”

休曲却说：“不必。”他一把抱起李辙，张开翅膀飞越过去，两人一转眼就来到隔离网另一边。

“对呀，你还有这手。”李辙从休曲臂弯间跳下来，整整自己的衣服。

两人继续在林间跋涉，拨开浓密的枝杈，终于看见一片波光粼粼。

“到了。”李辙说着便快步往水边走去。

“等等！”休曲从后面扯住他的领子。

“喂！”李辙被扯得一个趔趄，“又怎么了？”

“那个湖有问题。”休曲说着谨慎地向水库边走去。

李辙跟在他后面：“有敌人吗？”

“别的东西。”休曲说话间已经来到水边，他蹲下去，小心地张开五指将整个手掌覆在水面上。

一圈圈涟渏以休曲的手掌为中心扩散开去，水波荡漾，一些神秘的蓝色光点如星星般在水中闪烁了几下，很快又熄灭在水中。

李辙惊讶地看着水中变戏法似的现象：“这是什么？又一个裂隙吗？”

“不是。”休曲缓缓站起来，“水里曾经有东西，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恐怕是被署挪走的。”

“是什么宝物吗？”李辙不可思议地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这个水库供应京城北部很多居民的饮用水，没想到底下竟然藏了跟神族有关的东西，而且不知藏了多少年。

“是远古的遗骸，神族的血肉，”休曲说，“这个感觉很熟悉，应该是署身上的一片皮肉。”

“署的肉？”李辙顿觉恶心，心里算计着自己是否也喝过署神肉汤。

休曲的眼神变得深邃，深深地看进自己的回忆中去：“这片血肉跟我有些渊源。”

李辙看着休曲的侧脸，他意识到休曲要说的是大鹏神鸟与署神之间的恩怨。

果然，休曲娓娓讲道：“我与署神的那一战，并不像史诗中唱得那么英勇神奇，当年的署还拥有本体，他的本体非常巨大，绕居那若罗神山三匝后还剩一截在水中，我把他提得越高，水位下降得越快。当时我们陷于僵持，我不能再将他提得更高，他也无法从我的铁爪中逃脱，直到他认输。”

“铁爪？”李辙不禁看了看休曲的手脚，他见过休曲的裸体，并没有爪子。

“在我准备将他扔回水中时，刚松开一些，他就从我的爪中挣扎出去，结果扯掉了一块皮肉。我们俩的撕扯使那块皮肉飞出去，不知落到何方。”休曲继续说，“神族与异兽不同之处在于，神族的皮肉即使被撕掉也会与身体保持一定的联系，只要神族不死，他永远能感知到自己的每一片血肉，就算像署那样寄存在人类躯体中的神族也一样，我想这也是署选择留在这座城市的原因。”

“那现在呢？”李辙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休曲证实了他的想法：“现在皮肉不在了，署想必是带着它去了别的地方。”

“可恶！又被他逃了！”李辙愤然捶了一下手掌。

休曲仔细聆听，水波细微的潺潺，树叶沙沙的响动，远处游人的笑语，其中没有属于异类的声音。

“他们能去哪儿？”李辙皱着眉头自语。

“另一个有水的地方。”休曲也不确定，中国有太多江河湖泊，东面是一片汪洋大海，任何一处都可能是署新的藏身之地。

“我们要把所有水库和湖都排查一遍吗？”李辙对那工作量咋舌，就算动用国家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出署。

“我更在意署想用那片血肉做什么。”休曲语气中隐含不安。

“神族的血肉能用来干什么？”李辙也跟着担心起来。

“可能带来人类的盛世，也可能引起一场灾难。”休曲说，“署这种恶神肯牺牲自己的血肉，不会为了什么好事。”

一阵喊话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水库旁边的游客，请马上出来！”

李辙一愣，他们居然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两人循声看去，几名保安正向他们走过来，大有抓人的架式。没得选，他们只能离开水边，迎着保安走过去。

为首的一名年长胖保安训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景区告示上清清楚楚写了，禁止翻越围栏！你们有没有点素质？这是水源保护地！不能碰水知道不？”

“对不起，大哥，我们马上就走！”李辙只能服软认怂。

“走？每人罚款200元！没行政拘留就便宜你们了！”保安神气活现地一挺肚子，“跟我去园区办公室！”

李辙赶紧求情：“我们知道错了，您该罚多少罚多少，但是别去什么办公室了，我们还有事啊！”

“有事你们还出来玩？还违法？少废话！跟我走！”保安不依不饶。

没奈何，李辙向休曲使个眼色，两人跟着保安去了园区办公室。接着便是一场严厉的批评教育，李辙强撑着笑脸表示服从批评，休曲则早已神游天外，保安用的很多词休曲听不懂，再加上担忧署的去向，休曲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上。

休曲当初就有所怀疑，在他的感觉中，署的那块血肉并不是他失手撕掉的，而是署故意借他脚爪的力道扯掉，恐怕早在那时署便有了壮士断腕的念头，这块丢落的皮肉是署藏在人界的锦囊，是他为自己留的底牌。

正训得起劲儿，保安队长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满脸的诧异和不满，但又恭敬地说：“好，好，我明白了。”挂上电话，他没好气地对二人说：“你们可以走了，有人为你们交了罚款，要你们马上去景区门口。”

李辙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向保安队长道谢，和休曲两人赶忙出去了。

回到景区大门口，一辆牌照特殊的车忽然横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周鸿宾的脸。

“哟，警官！”李辙讪笑。

“就知道你们不会老实！”周鸿宾瞪他一眼，“上车！”

李辙拉开后面的车门，连推带塞地把休曲弄进去：“赶紧赶紧！”随后他自己也上了车，笑嘻嘻地问：“警官，您这车不超标吗？”

“跟你无关。”周鸿宾一脚油门把车开上主道，速度快得让人眼晕。

“呃……谢谢你帮我们交罚款。”李辙挠着脑袋道谢。

“特4买账，上头出钱，我只是给你们开个顺风车。”周鸿宾不接受感谢，“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李辙看看休曲：“是发现了点东西，但是不是好消息。”

休曲会意，直接说了：“署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的手下狌狌还有那个煞神也不在。”

“是发现警察的动作了吗？”周鸿宾心往下一沉。

“有可能，但也可能是他有自己的计划。”休曲说。

“他会去哪？”周鸿宾问。

“先注意观察有水的地方吧，”休曲说，“但我觉得他很快会再次出现。”他的语气明确表示这将是很糟糕的情形。

周鸿宾突然一打方向盘同时迅速拉手刹，将车摆进一个小胡同。

李辙被刹车的惯性甩到车顶，脑袋撞得很疼：“怎么开车呢？”

“没系安全带是你的错。”周鸿宾说，“休曲，下车。”

“为什么？”休曲疑惑地看着周鸿宾转过来的半张脸。

“后街海出现怪物，可能是异兽，你马上过去。”周鸿宾指指自己的耳机，他刚收到消息。

车里忽然一阵风，休曲已经张开翅膀站在车外了，他的上衣和T恤扔在车座上。

“随时联系。”周鸿宾叮嘱道。

“我知道了。”休曲看一眼李辙，后者向他点一下头，接着休曲便伴着风消失了。

周鸿宾面无表情地再次发动车子。

“现在我们去哪儿？”李辙问。

“送你去地铁站。”周鸿宾说。

“哎？为什么不干脆送我回公司？”李辙觉得周鸿宾太抠门儿。

“不顺路。”周鸿宾断然拒绝。

到地铁站，周鸿宾毫不留情地将李辙赶下车，并且直言不会给他报销交通费。李辙气恼地抱怨几句，无果，只得转身下楼梯进站去了。

休曲很快赶到后街海，这是最有京城传统味道的地方，到处是小巧别致的四合院和幽深的小胡同。从空中看，游玩的人们正在惊慌地四散奔逃，在爆发的中心，一头巨大的、猛虎一样的怪兽赫然站在道路中央，怒吼着向周围的人发起攻击。

休曲猛冲下去，一脚踩在怪物头顶，借俯冲的惯性将怪物的脑袋狠狠踩到地砖里去。

“梼杌！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休曲立在梼杌头上喝问。

梼杌咆哮一声，将休曲甩下去，一跃变为正面对峙：“为了吞食你的绝望，大鹏神鸟！”

“你真是顽固得像山一样！”休曲骂道。

梼杌不再多言，巨爪在地上一搭，身体像弹弓一样弯起并弹出去，凶猛地扑向休曲。休曲振翅飞到半空，梼杌一扑扑个空，撞坏了一座大学生创业咖啡馆，整座房子被撞塌一半，青灰色的瓦片纷纷落下，扬起一片灰尘，唯有写着拼写错误的英文单词的玻璃奇迹般地完好无损，整块落在房前的花丛里。

一场激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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