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刺客

狌狌诚惶诚恐地看着他的主人，此时署满面阴云，不发一言。

“不如我们再使一次驱逐咒，把大鹏神鸟赶回异界去。”狌狌小心地建议道。

“让休曲上钩谈何容易？更不用说他的祭司已经得到羽毛了！”署很想抽狌狌一巴掌。

狌狌眼珠一转：“那杀了他的祭司如何？”

署说：“他的祭司一定要杀掉，但没必要再把休曲赶回去一次了——代替休曲的计划已经失败，现在只有杀了他。”

狌狌心中一抽，要杀大鹏神鸟，不知道会不会先把他的小命搭进去，他问道：“可是恕我直言，没有本体的您和只剩一半法力的大鹏神鸟只能打个平手。再说即便我们能杀了大鹏神鸟，您的本体还是不能解封——让人类信仰神族的计划已经流产了。”

署的本体被一根石钉镇在“那座山”下，那颗石钉本身困不住署，但是加诸于石钉上的是祭司的咒印，那上面凝聚了全体人类对署的仇恨，一个人的力量虽小，全体人类加起来却足以与署匹敌，因此署永世不能脱身。想要破解石钉的咒印，必须动摇人类对署的仇恨，将仇恨转为敬爱，石钉便不攻自破了。

可惜未等署完成他的计划，祭司再度召回了大鹏神鸟，而大鹏神鸟回归后，某个网络写手在流量最大的几个社交平台上均发布了题为《真相：冒牌大鹏神鸟的谎言》的文章，揭露了全部事实，一小时之内转发过万，一时间质疑之声四起。署已经明显感觉到钉在他本体上的那颗石钉再度变得沉重，再让公众相信他已是不可能。

署表情沉重而阴冷，思考的时候，他的手不断在水面上方划动，像弹钢琴一样，水面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起皱，扩散出不同形状的波纹。

煞神坐在几米远外的一块石头上，听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他的心情阴郁得很，按照署的说法，他只有依靠署的本体的力量才能恢复鲜活的躯体，如果署不能找回本体，他就没有复活的指望了。

休曲回来以后，李辙和梁一铭非要喝一晚上彻夜不眠以示庆祝，两人临走前都跟单位请了3天假，而他们在第二天早晨就回来了，还有两天假期没使用，不用担心醉酒的问题。休曲由着他们，他昨天还困在异界苦苦寻找回来的路，现在能与朋友们把酒言欢令他又欣慰又开心。

“休曲，异界的天空是红色的吗？土地很荒凉吗？”李辙想起他脑海中出现过的画面。

休曲说：“那里本来不是那样，但是在界开始崩塌后就开始变了，如果界继续坍塌下去，异界会彻底毁了。”他目光凝重，家园的陷落是他心头挥之不去阴影。

“有办法阻止吗？”李辙问。

“只有查明原因才能想办法，”休曲说，“异界和人界的命运是一体的，如果异界毁灭，人界也不会维持太久。”

“我们怎么能找到原因？”梁一铭一下子变得愁容满面。

“找一个活得最久的人问问。”休曲计上心来。

为了安全，梁一铭暂时留在李辙家，休曲很大方地允许他继续占用自己的房间，休曲不需要睡眠，卧室经常空着，给梁一铭住正好。三天假期很快过去，李辙和梁一铭都得回去上班，李辙多嘴的同事们对他这三天的行程问长问短，梁一铭则被他的领导披头盖脸痛骂一顿，后来很长时间里领导都拿这事为话柄骂他——领导记仇能力极强，梁一铭两年前说过的话、犯过的“错”都被他一一记下来并且每次骂人时使用。

李辙觉得今天气氛不太对，同事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但是偏不让他听见，这个部门他是来得最晚的一个，还没能融进其他人的圈子，他们说话会避讳他。从他们的对话里，他隐约只听到几个断句，什么“老板儿子又来了”、“肯定又要吵”、“离他们远点别挨打”、“要打也打杨教授”。李辙从这里总结不出太多信息，只能确定是陆江桐的儿子来公司了，他不太关心，又埋头于工作中。

此时，在陆江桐的办公室里，陆念林带着一如既往的嚣张叛逆的面孔，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出言不逊：“怎么这么小气？管陆总要点小钱您都不肯给吗？”

陆江桐一脸阴沉：“每月给你的生活费有10万，你怎么就又缺钱了？”

陆念林理直气壮地说：“那点钱顶多也就够日常开销，我要跟朋友做点小买卖，当然得管你要钱。”

“做买卖？就凭你？”陆江桐极其瞧不起这个儿子，“想要钱还是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我要跟朋友开个洗车行，你爱信不信。”陆念林往陆江桐的办公台上一坐，随便得像在自己家。

“你开洗车行，不出一个月就都赔进去！”陆江桐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压着他实木工作台的屁股。

“赔进去算我倒楣，但这钱我是要定了。”陆念林耍无赖。

“你怎么肯定我会给你？”陆江桐站起来，绕过工作台走到他的败字子面前——他不太喜欢这个过于宽大的工作台，每次他起身出来都要绕几步，看起来又傻又慢。

陆念林想也不想：“反正你就我一个儿子，你死了之后所有的都是我的，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

陆江桐冷笑：“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拿到我的遗产？”

“不然呢？你死了以后都捐了？我才不信！”陆念林知道他的父亲不是什么大善人。

陆江桐说：“钱我会给你，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了，你好自为之！”他又补充一句：“还有，别对我的遗产这么放心，它还没放在你口袋里呢。”说罢，他签了一张支票扔给陆念林：“滚吧。”

陆念林也不想多留，拿了支票便扬长而去。坐电梯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了下电梯的杨默，对方先是有点惊诧、有点害怕，既而忽然流露出同情。陆念林火冒三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这个怪胎同情的事，他一把将杨默推回电梯厢，自己也跟着进去，按了底层的按钮。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陆念林恶声恶气地问。

杨默躲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我今天好像没得罪您。”

陆念林最讨厌杨默这副表面唯唯诺诺、心里不知藏着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每次看到都想揍人：“杨默，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和老头子在鼓捣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进监狱，让老头子名誉扫地！”

杨默瞥开眼睛：“您想怎么样都行，但是现在我得去工作，挣我的工资，您要是有什么不满还是对您父亲说吧。”

陆念林感觉一拳打到空气上，杨默永远在回避他，让他搞不明白他的想法。陆念林还想说什么，电梯已经“叮”地一声停下了，原来杨默刚才悄悄按了9层的按钮，电梯门一开他立刻跑出去，陆念林的动作快过脑子，也跟着跑出去，但是杨默先他一步闯进了一间人很多的办公室，陆念林一进来就看到所有人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迅速关网页、收拾桌子，他们把这当成了一次来自董事长公子的突击检查。

陆念林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杨默威胁道：“你给我等着！”说着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李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抄起手看着还没出去的杨默，科学家现在露出放松的笑，对所有人说：“抱歉，打扰大家了。”他等了一会儿才出去，不管大家在背后窃窃私语，兀自从容地走向消防通道，上楼梯回到陆江桐的办公室。

陆江桐心情阴郁，看到杨默进来，劈头便问：“怎么这么磨蹭？”

杨默说：“遇到点事情。”

陆江桐冷哼一声：“希望不是跟我们的项目有关，不然你可得好好解释一下！”

“不是，只是一点工作以外的琐事。”杨默说，“至于那个项目，现在我已经研发出第四代试剂，动物实验结果很不错，如果您允许，我们完全可以开始人体实验了。”

陆江桐露出邪笑：“很好，总算没让我白费工夫，看来我对你的投资不是毫无用处的。”

“您会发现这是一次最成功的投资。”杨默笑得意味不明。

陆江桐站起来踢开扶手椅，突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同时他左臂感到一阵灼热的痛楚，一颗子弹在他的工作台上开了个洞。陆江桐来不及思考，身体以敏捷得难以想象的动作翻过工作台，一把扑到杨默，以工作台为掩体躲避子弹。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动静，陆江桐不敢贸然离开掩体，他立刻呼叫了大厦的保安。

现在只有等待，陆江桐低头看被他压在身体下面的杨默，杨默刚才可能撞到了头，现在神志不清地瘫在地毯上。陆江桐向周围扫视一圈，地面上除了碎玻璃以外还有一些被他从办公台上扫下来的小物件，其中有一个很小的遥控器。陆江桐把遥控器捡起来，小心地探出办公台的边缘按了一下，落地窗的窗帘缓缓合上了。

很快，陆江桐的保镖们冲进办公室，陆江桐和杨默都安全转移出去。随后秘书报了警，警方确定了杀手的位置，就在正对陆江桐办公室的某高层建筑的楼顶，但是杀手早已消失无踪。

谁会想刺杀他，陆江桐很难确定，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但是直接雇佣杀手这种冒险行为非一般人敢做，陆江桐越想脸色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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