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辙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叫道:“休曲,有好事啦!”
休曲见他一脸傻笑,也不禁跟着笑:“什么好事?”
“我们可以搬个好点的房子了!”李辙把包一扔,直向冰箱奔过去,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掰开便灌,灌了几口才发现不对劲儿,“怎么是果汁?”
休曲见过嗜酒如命的人,不过李辙好像太喜欢啤酒了一点:“梁一铭说你天天喝啤酒会长一个叫‘啤酒肚’的东西,让我多买点健康饮料代替。”
“你知道什么叫脾酒肚吗?”李辙语气略不屑。
“梁一铭说就是男人肚子大得像孕妇,一坐下去能把椅子腿压断。”休曲复述梁一铭的描述。
“你怎么就听他的?他个瘦猴以为全世界都喜欢电线杆啊?”李辙暴躁地叫道,“喝啤酒怎么了?我又没酗酒!”
“我觉得你的健康是很重要的。”休曲说。
“得,这事回头再议,我们得准备准备,要搬家了。”李辙兴致高昂地宣布。
“为什么要搬?”休曲觉得这个房子没什么不好。
“嗨!说来话长,我工作调动了,家也得跟着搬。”李辙说着给休曲讲了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一早,李辙得到通知:他被调到劲桐总部去了。他一开始对这个人事调动很抗拒,他不久之前拒绝了劲桐,接着短时间内他的公司就被劲桐收购,而现在他又要被调去总部,这实在有点蹊跷。并且劲桐总部离他现在租的房子距离很远,这无疑要减少他的睡眠休息时间,若在总部附近重新租一个房子的话,且不说有多麻烦,那地段比他现在住的地方值钱得多,房租至少要翻三倍。
但是接着另一个通知就把他收买了:调转岗位后,李辙的工资会是现在的三倍,并且可以住进劲桐的免费员工宿舍。所谓“员工宿舍”属于劲桐名下的楼盘,比很多人买来自住的房子都好得多,更不用说跟李辙的小破出租房比了,而且完全免费,据说劲桐就因为优越的住宿条件而获得员工们死心踏地的忠诚。当李辙看到公寓的照片后,当即接受了工作调动,连调动后的工作内容都没问。幸好人事部门的职工负责,把以后的工作安排给他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才带他办了手续。
李辙下午特意去看了分配给他的那间公寓,那是一间没人住过的新房,一进门就看到敞亮的大厅、温馨的墙纸和齐备的家具,他走了一圈,两间卧室都很宽敞,厨房设施一应俱全,卫生间铺着干净艺术的瓷砖,靠墙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浴缸。虽然李辙没兴趣泡澡,但看到这体贴入微的设计还是很满意。
听完李辙的讲述,休曲也没什么异议:“搬家的话要带很多东西吧?”他看了一圈,这间狭窄的公寓里塞满各种各样的物品。
“就带必要的,其他的都扔掉!”李辙对外物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何况这房间里有不少东西都是陈年垃圾。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搬?”休曲问。
“随时都可以,钥匙我已经拿到了,”李辙说,“我看就明天吧,我让梁一铭开车过来帮咱们搬家。”
休曲点头说:“那明天我来收拾。”
“不不不,”李辙赶紧抬手表示拒绝,“我来收拾,你就负责扔垃圾。”每个人都有些不能跟人分享的尴尬秘密。
李辙很快给梁一铭打了电话,确定了搬家事宜,然后便去厨房忙碌了。由于心情好,他一边做饭一边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曲,听起来像乌鸦叫。
晚饭后,李辙开始甩膀子忙活,把各种要带走的东西打包,不需要的东西就丢出来堆在玄关,堆到一定高度休曲就弄到楼下扔垃圾箱里去,后来垃圾箱都装不下了,只能放在垃圾箱旁边等清洁工人第二天运走。
忙到很晚,好不容易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了,李辙嚷一句“累死了”便回屋去睡觉。休曲想了想,没有把今天白天遇到交通事故的事告诉李辙。
第二天早晨,休曲坐在窗前冥思。李辙突然推开门进来,举着手机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休曲问:“你怎么起这么早?”平时李辙周末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别打岔,”李辙没好气地说,“你昨天肇事了?”他把手机举到休曲鼻子底下,画面上正是休曲在车祸现场跟肇事司机争执的情景。
“新闻上怎么说?”休曲问。
“怎么说的都有,有说你路见不平教训撒野的富二代,有说你碰瓷豪车勒索钱财,也有说你过马路不长眼被豪车撞上后遭碰瓷。”李辙一条条翻。
“什么叫碰瓷?”休曲听到两遍这个不懂的词。
“这是……”李辙不耐烦地挥手,“哎呀别管它了!你就说到底怎么回事。”看来休曲没在清朝时来过人间,也不了解碰瓷这种骗术。
休曲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不过他略去了叶征的部分,更没有提周鸿宾对他身份的怀疑。
李辙听后缓缓点头:“那你做的没错,那种混小子确实欠教训。”
“不过我确实撞坏了他的车。”休曲说。
“你没让他的车撞上人是他走运,不然这小子就杀人了!”李辙十分瞧不起那些横行霸道的有钱人的败家子儿,据说劲桐的老总陆江桐就有这样一个儿子。
“其实我可以把他的车抬走,不过我没想到车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休曲诚实地说。
“看来让你了解这个世界的奢侈品还需要很长时间。”李辙叹了口气,“我去买早点,一会儿梁一铭该来了。”
“早点我买好了。”休曲说,“最好吃的那家煎饼果子,你最喜欢的。”
李辙拍拍额头,平时周末都是休曲买早餐,他今天起来得早有点混乱了:“以后就吃不着啦!”
“我可以每天早晨回来买。”休曲说。
李辙顿时觉得跟一个神做室友是很有优越感的。
梁一铭很快到了,三人一起将行李搬下来,有几件大件家具是李辙自己购置的,他不想带走,统统留给房东,表面上说让房东卖了换钱,但他心里知道这几件破东西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房东一定会骂他给自己留个烂摊子。
到新的公寓路程较长,又要经过京城最拥堵的路段,梁一铭在车流中跟着往前蹭,行进速度堪比乌龟,李辙对他的车技非常不满,一路调侃不停。
终于到了他们的新家,李辙炫耀性地打开门请另外两人先进屋。
“哇!太漂亮了了!”梁一铭对这座公寓羡慕不已。
“确实好多了。”休曲也予以肯定。
“别站着了,去试试这沙发吧,可舒服了!”李辙指指客厅中间的沙发。
梁一铭几步蹦到沙发上,狠狠地往下坐了几下。休曲走到落地窗边往下看:“这和你在丽江的住处差不多,很高。”
“丽江那个不是我的房子,”李辙说,“不过这里你可以随便玩,你想在阳台栏杆上蹲着也没关系。”
“我喜欢坐在树上,”休曲的表情很柔和,像在回忆美好的事,“不过这里也和树上的感觉差不多。”他打开窗,让空气流进室内,京城的空气质量通常不怎么好,不过今天还不错。
梁一铭瘫在沙发上:“劲桐还要人不?我都想来工作啦!”
“美得你!你来了能干啥?”李辙拿一罐冷饮贴到梁一铭脸上。
“哎哟!”梁一铭冻得叫唤一声,接过冷饮一看,是一罐啤酒,“你这么快就把冰箱占了?整天喝酒不好!”
“少废话!当心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李辙又扔给休曲一罐——现在休曲也习惯啤酒的味道了,自己掰开另一罐喝起来。
梁一铭立刻住了嘴。
休曲安慰道:“没关系,他把你扔下去的话我会接住你。”
李辙无力反驳:“对,你当然会!”
休曲再度向窗外望去,极目远眺,高低起伏的水泥森林似乎无边无际。
城市边缘的角落是最杂乱的地方,在这里,城市的繁华到了强弩之末,城郊的脏乱反向侵蚀,于是在两股洪流冲击交错的区域,各种身份的人混居在一起,有外地来的打工者,有追求梦想的“漂”,也有没有身份、无处安身的三无人员。
一名獐头鼠目的瘦小男人驼着背一路小跑,手里捧着油腻的打包盒,盒子外包套的塑料袋直往下滴油,有些油滴溅到男人的裤腿上,他也毫不在乎,两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打包盒,好像这是什么极珍贵的宝物。
来到一间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的破平房门口,男人冲着门里恭恭敬敬叫一声:“主子,我带午饭回来了!”
里面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滚进来!”
瘦小男人进了屋,小心地将门掩上,这才捧着餐盒呈给屋里的人。昏暗的室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断过一条腿的破椅子。一名年轻男人坐在床上,脸隐藏在阴影中。
“别让我看你这个鬼样子!”年轻男人厌恶地低声斥道。
“是,主人。”瘦小的男人立刻退去了伪装,他的背更加佝偻,他的脸拉得很长,他全身覆上了毛发,手脚也变得像爪子。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个人的模样,而像一只猿猴。
“虽然你让人恶心,但你的化形术是神族里最好的,狌狌。”阴影里的年轻人冷笑着说出一句类似称赞的话。
狌狌狡猾地笑道:“这术法只能做小偷小摸用,能为署神大人尽力是我的荣幸。”
隐没在阴影中的年轻人向前探了探身体,窗口射进来的光照亮了那苍白的脸,赫然是失踪多日的署。
“接下来你要派大用场呢!”署狞笑着对狌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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