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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梦醒仰望远方

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呼呼大睡,床上垫着一层薄薄的竹席,这幽幽的夏夜,竟没有蛇虫鼠蚁出没。

窗棂织下一帘灿烂星辉,为熟睡的母子添上一层薄薄的被单。

那亮莹莹的星光打在孩子脸上,萦绕在那长长的睫毛边,仿佛精灵在低唱与嬉戏,硬是要吵醒熟睡的孩子。

孩子翻来覆去,似乎被一丝丝炙热催出了细汗,星辉打不过汗水,便发出晶莹闪光。

一丝凉风路过,悄悄如盗贼般从窗棂与房檐翻入母子二人身旁,摸索了一阵,才似乎失望似的无功而返。

孩子不禁打了个激灵,缩了缩手脚,在母亲怀里悠悠转醒。

撑着朦胧的睡眼,孩子从梦想归来,从床榻上爬起,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吟呓着好似被某些东西指引一样向外望去,望着望着,便赤着脚丫子踩上了冰凉冰凉的地板。一阵寒凉,把睫毛上的晶莹抖落干净,那困顿的眼眸里才泛起一丝波光,宛如古井里泛起的粼粼波光。

那空洞的眼睛似乎有了灵魂,被星辉驱散了梦乡外的黑暗,迎接了星辉斑斓的幻想。1

眼睛随着地板向窗棂上移,那灵魂也越来越充实、生动。

忽然,一缕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窗棂上跑过,那渐渐有神的眼眸在一瞬间燃起了火焰般的精彩与矍铄,赤着脚半光着身子便绕过家具悄悄地推开门踏上了外面的泥土。

青草香混着泥土香,丝丝缕缕。

孩子觉得脚底有凹凸不平的石子,于是慢慢地、轻轻地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竹篱笆,踏上了田间的小路。

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提着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那毛茸茸的小兽耳朵一动,便已抬起头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动静。

泥土块被踩碎的声音杂着孩子紧张的呼吸声,与风声一同,钻入小兽的耳朵里。它的小脑袋一动,眼眸睁开,是金灿灿的一片,里面画着星空的长河与孩子的脸。鲤鱼打挺似的,它骨碌碌直起身子,四条毛茸茸的小腿快速摆动,轻盈一跃,窜下房檐,优雅地落地,犹枯叶落水而无不及,没有半分声响。

尖尖的耳朵,长长的胡须,粉嫩的鼻子,都向着孩子的脚步,一点一点,半跑半跳着,似乎十分欣喜地缠绕在孩子的两条腿旁。

它画着八字,小脑袋不时蹭一蹭他的脚腕,发出兴奋的喵呜。

孩子似乎早已习惯,满心期待地行过田地间的小路,虽然脚掌被石头顶得发酸,但头颅依旧昂扬,发丝在夜风中飘飘,衣袂随发丝扬起,同田里的波浪一同起伏。

波浪一卷又一卷,孩子的心跳一阵又一阵。

小兽灵巧的步姿一变又一变。

缓缓的,枝桠间浮动的乌鸦睁开了眼,发出低沉的叫声。叫声惊起了落叶,也惊动了小兽,那飞叶腾舞,小兽在曼妙的舞蹈间寻觅。孩子追逐着风的方向,向远方离去。那房屋越来越渺小,直到化作几个小方块,孩子才缓缓驻足——眼前的盛景,昔日也有,却不曾有这般瑰丽与令人期待……

小兽跃上山岩,在花海波浪中漫游;孩子放开手脚,在金色长河里肆无忌惮地深吸。

那天上群星,注视着孩子的天真烂漫,小兽的灵巧活泼,却不曾有半分言语,只是撒下一小撮夜风,一小撮星辉,逗弄这小小的生灵。

孩子忽然停下了,就像音乐戛然而止那般。他抬头,眼中似乎噙着泪光,夹杂着浓浓动人的情感,望向天空——他是有父亲的孩子,他的父亲在遥远的星域成为了骑士,很伟大,很令人感到骄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平常无法看到。

他思念父亲,一如花海思念大地,流星思念夜空那般。

“您……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呢……”

孩子轻语,此时万懒俱寂,天地独此一道声音。

有小虫好不容易攀爬上枯枝,却悉悉索索地掉下,砸在柔软的泥土上,仿佛发出“咕咚”的声音。

那泪光如此洁白,在昏黄的夜幕里熠熠生辉,独自纯洁。

星空似乎感念这泪水所饱含的思念,一颗雪白的流星,仿佛细线,从天际穿来,灌入孩子的眉心。

孩子沉沉睡去,被花海淹没……

小兽发出咕噜声,扑腾累了之后,蜷曲在孩子的肚皮上,陪伴孩子踏上梦的行舟。

花香是母亲催眠的法宝,风声细细入耳是催眠的歌声。

金色长河愈发汹涌,直到淹没了半座山腰,花海同星海一般浪漫,只是花海欢快着,星海静默着。

小小的虫儿好奇这未知的邻居,纷纷在他的身上留下友好的问好。

草根幽幽的伸出手来,点一点这睡的死死的孩儿。小兽也不受影响,仿佛只要孩子在身边它便无所畏惧一样。那些花儿,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小孩是什么生物,昆虫也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孩子却听不到他们的谈论声,因为他们不是一种生灵。

睡呀睡呀……母亲半夜不知道为何,怀中少了些什么,猛然惊醒,喘着粗气,惊恐地望向四周,循着昏暗的星光慌忙地寻找孩子的影踪——却怎么也没有头绪,留下的只有一串小小的脚印和一双破破烂烂的凉鞋,那衣服还挂在床边,窗口打开着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母亲心中大骇:难不成被野兽叼走了!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索尔的存在!

她发了疯似的尖叫,大声呼唤孩子的名字,鞋子也来不及穿上了正了正衣衫便狂奔出户还一边大呼着:“索尔!索尔!你在哪儿?快回答妈妈!”

沉睡的浮鸦被惊醒,大叫着飞离树枝——这更让母亲心中感到惊恐。

一户户的火亮了起来,将星光压下。许多生灵陆续走出家门,很多人眼中都是凝重,少了睡眼惺忪。

“长老!求求你们帮帮我!我的孩子不见了!只 是半夜醒来就不见了,鞋子衣服都还在!屋子也

没有被进入的痕迹,地上只有他的脚印,求求你们帮我找找他!”

母亲眼中掺着惊恐的泪水,声音哽咽。

“长老,您想想吧!咱们这些男人随时准备出发!”

“兴许是孩子半夜去玩了也说不定呢?长老,先等一会吧!”

“长老,先让几个人去找找吧!这地方很危险,您知道的!”

一时间吵吵杂杂,长老板着脸,说道:“分成四部队,孩子留下,不得走动!”

“妇女也该去哪去哪,不要慌张!”

长老的声音雄浑有力,丝毫不显老态,反而比一些壮年男性生灵还要壮实。

人群散去,只有那位丢了孩子的母亲腿软着勉强站立在长老身前,强忍住心中的慌张与难受,她未开口,长老便安抚似的摆了摆手,说道:“图灵夫人,请您不要着急,也切莫哭泣,索尔一向很聪明,如果有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他对这片宽阔的森林很熟悉,是占着优势的。周围很多地方的野兽已经很少出没,现在正是夏季,食物不会短缺,我想可能是孩子夜半睡不着,贪玩。但是我们村里的男子们是一定会找到索尔的,您放心。”

听到这话,母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疏忽,连忙整理妆容,换上一副优雅的微笑,但她的眼神依旧慌张与失措,很是着急。

图灵夫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请您保佑我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呀!”

“神灵保佑。”长老也念叨了一句。

图灵夫人的脸上挂着一缕汗丝,担忧地看向远方的高山,叹了口气。

村落里灯火都又一盏一盏地熄灭,村庄又变得昏暗,星辉重新夺回了主导权。

一个又一个青壮回来,都摇摇头,表示无功而返。虽然没有找到孩子,却也没有发现有野兽出没的痕迹,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推测孩子是安然无恙的。

这乐观的消息对于图灵夫人这位坚强又脆弱的母亲来说,是没多大安慰的——孩子一刻不见,担忧会更添一分。

只有找到孩子,她心中的忧心才能安定。在夜晚的凉风里,昆虫渐消声息,取而代之的是母亲的愈发清醒。

此时孩子还在呼呼大睡,花海外的急促与担忧与熟睡的孩子毫无半点关系,他只顾着香甜的美梦。

花海更是调皮,急促促地掩盖了孩子,不让人发现他来过。

小兽十分机灵,耳朵一抖一抖的,注意四周的声音。有青壮举着火把,大呼孩子的名字:“索尔,索尔!”

它直起身子,咕噜噜地轻轻跃下索尔的肚皮,顺着来时的痕迹,钻出了花海,来到这群青壮面前。

有一个青壮惊呼:“这是图灵夫人家的绒猫!它也许知道索尔在哪!”

又有青壮围了上来,仔细打量,说道:“咦,真的是!绒猫你快带路!索尔在哪?”

小绒猫歪了歪脑袋,似乎在不屑与奇怪这生灵的不客气,甩一甩尾巴便扭头就走。

它慵懒地钻入了草丛,窸窸窣窣地回到了原来的软床上,没有想到这样恰巧为这些生灵带了路。

青壮们发现索尔正熟熟睡着,尝试唤醒他,但怎么摇晃也摇不醒,反倒是小绒猫炸了毛,发出低沉的呜咽,警告这些打扰了它好觉的生灵。

于是青壮们只好将索尔抱起来,为此,那个青壮还受了小绒猫不少爪子,手臂上红彤彤一片。不过这些抓痕对于经常在森林里打猎的汉子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也没必要为一只小绒猫计较。

只是小绒猫极其愤怒,胡须几乎竖起来,浑身上下的毛发也都倒竖,两只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

那尖厉的叫声在宣泄着他的愤怒与不满——不要带走我的软床!

青壮们听不懂,只当小绒猫护主,还有说有笑的。

找到了孩子,这些青壮的身体仿佛被抽了力气一样,变得睡眼惺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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