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命的重量

“走吧，爸爸带你去买蛋糕……”

“嗯！要买大的奶油蛋糕！”

生日是每个小孩子每年可能最期待的日子，当然了，墨岂灵肯定也不意外。可以和自己尊敬的爸爸一起出门更是一种美妙，父子俩形影不离的场面，是街坊邻居都要羡慕的画面，只可惜……

墨岂灵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和爸爸出门，下一秒自己就看到了父亲躺在了路中央。原本那在手中的生日蛋糕被父亲扔在了一旁，巨大的卡车无情的夺走了父亲的生命……满地的鲜血上除了父亲，还有一个同样因为撞击而昏过去的女生……

据说是绿灯的时候，醉驾的司机没有踩住刹车。正在过马路的矮个子小女孩就差一点被撞到……

自己的家中满是白色的花朵，墨岂灵发现妈妈包括自己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纱布衣。哭声满溢在房里，街坊邻居陆陆续续来到了他的家中。邻居家的阿姨将瘫坐在地上的妈妈扶起，而自己却被楼下的爷爷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的葬礼上，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以前的亲人，来的人都是邻居……

一眨眼，街坊邻居们都不见了。墨岂灵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安然的写着作业。突然听到了妈妈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那个男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墨岂灵很希望这个男人快点消失。

再然后……便是雨天……

学校将父亲舍身救助快要被车撞的小女孩的事件进行了通报，一篇并非自己写的，叫做《我的英雄父亲》的文章，让被校长要求的墨岂灵站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了朗读。

父亲是英雄，事实就是这样的……这是九岁的墨岂灵，对于父亲除了与自己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之外，对爸爸的第一个认识。

爸爸是英雄，理应被别人尊敬……

但是，却不会有人尊敬他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果然没爹管教的娃就是硬气，什么都干做！”他和同学打架了……打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和那个同学关系不好，所以那个同学说自己的父亲死的活该……

同学与自己的母亲来到学校，双方都拒绝道歉。老师提议让学生双方先道歉给家长们做个表率，同学道歉之后，没有得到他墨岂灵的道歉……

什么道歉？道歉了你说过的话就可以不算数了是吗？凭什么受侮辱的是我到最后受委屈的还是我？

不管后来怎样，墨岂灵都没有道歉。

他的父亲是英雄，他的死维护了一个人的生命，他不是死的活该，而是死的伟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呢？许多时候墨岂灵都会这样想。

妈妈还在家里做饭等着呢……

自己还在后面等他带着自己回家呢……

如果他不管那个女生死活的话，是不是我们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别人的家长会父母其中一方都要抽时间过来，而妈妈却还要为了生计奔波无法参加，让自己成为班里唯一一个家长会不来的人而被当中指责……

爸爸没有错，他是去救人的，死亡只是最终的结果……

妈妈没有错，她还得照顾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她得扛起家里的重任……

自己也没有错，他只想不让自己父亲的死变成别人口中的一句“活该”。

可是为什么……犯错的那些人却没有他们应得的报应呢？

肇事司机仅仅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就草草了事，骂人的同学最后连个处分也没有，他的家长甚至还拉上自己的亲戚一起辱骂墨岂灵他们一家，包括已经离开的父亲……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混蛋可以坦然无视活到现在？

为什么自己要承受那些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为什么人可以给自己的错误找到千千万万的理由……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

墨岂灵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人轻轻的握住，双手的温度通过指尖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促使他的眼睛睁开。

姬森就在自己的面前，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可以见得并没有天亮。

“你没事吧？你刚刚一直在流眼泪，刚刚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去死，是做什么恶梦了吗？”

原来是她啊……

墨岂灵看着眼前被妖灵替代的姬森，心中激起的那一些怨念也被抵消……她也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啊，那个司机是醉驾，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现在她也离开了人世间，现如今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只不过是占据了她身体的另外一个人罢了。

可是好不甘心……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年幼的自己是多么的傻……

如果自己不打架不怄气，自己父亲的名声还能保持下去，自己也不会因为受不了学校而转学……

如果不是一直对父亲的事耿耿于怀，自己又怎么会因为何淼的几番讥笑而就那么简单的休学。

如果……如果……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不在意父亲的事了，那么父亲的离开，究竟还会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又哭了啊？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哦！”

但是姬森并没有想到，扶起身子的墨岂灵居然将她拉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通过不断流下的眼泪，可以猜到，刚刚绝对是梦到了很重要的人吧？

因为大厅里挂的那张全家福上，并没有看到他父亲的身影……

墨岂灵哭了很久，但是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小时候的嚎啕大哭发展到现在，他会把哭声全都收回来，眼泪或许不大，但是却不会断开。而在这期间，姬森的肩膀就像是一座港湾，允许墨岂灵无助的依靠。

“我还是个妖灵的时候，就很想知道生老病死是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若不是因为【地球之怒】，我们之中有绝大多数妖灵可以保证永远存活下去，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没有肉体，没有生老病死。只有灵魂和力量的世界让我感到非常疑惑，疑惑我们这些妖灵，到底属不属于“生命”的范畴。

继承了这个孩子的记忆之后，我才了解到生命的美好。她热爱自然，经常爬山。放暑假的时候，也有她去海边的记忆……

她还经常做公益，虽然都是类似养老院帮忙的那一类，但是也看得出来对于年迈的生命，她带有非常高的尊重。

她有了钱也会捐款，灾难发生前啊，这其实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大小姐的蛮横，反倒是对什么都彬彬有礼。

我觉得……寥寥数年对于这个女孩子的一生来说可能并不圆满，但是绝对有意义。作为一个生命的同时，也热爱其他的生命。

她的梦想是参军，在你们人类当中，能够为毫不相干的人付出一切的那些人，我想……应该也不多吧？他们应该也算是一类吧？

或许，她从来就没要求过什么回报，但哪怕有，也是值得的，至少对我来说。

很幸运，我可以附身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继承了她的记忆，名字，身份。

我希望的，是为生命的美好而奋斗，用我的力量。

现在在我肩膀上浸湿了我衣服的你，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家人……仅此而已……

墨岂灵并没有开口回答，这只是他的内心想法。得不到外界的认可，他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家上。只要大家过得幸福，那么苦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也因为如此，他害怕阿黎在猎灵的时候遇到了像上次绿色闪电妖灵一般强大的妖灵。

他害怕阿黎跑不掉，怕没有像姬森一样的人去救她……

他不是不希望唐黎成为英雄，而是害怕她成为英雄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唐黎了……

“几点了？”许久，墨岂灵才冒出一句话出来。

“五点了哦！你可睡了没两个小时，再接着睡吧，门上锁了，别人进不来的。想哭的话再陪你哭会儿。”

“不必了，继续睡吧。”墨岂灵说到，随后抬起了头。看到姬森肩膀上的那一片泪水浸湿的地方，他说到“开工后一个月可以领到一些钱，这些钱，我会分出一点给你买吃穿的。不过别嫌少，第一个月赚的钱，有一部分要给人家当房费的。”

“有饭就行，衣服这件就够了。”姬森笑了笑，随后躺回自己的位置，随后继续睡起了觉。

看得出来也是很困，没几下便打起了呼噜。

不过打就打吧，墨岂灵也不打算争究什么打不打呼噜了……

窗外的月亮无比明亮，墨岂灵看了看那月亮，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他说出一句话，便舒畅了许多……

“爸爸，如今的我可以保护得了家人。那我要不要像你，像阿黎的父母那样，为了别人也付出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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