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苍君逆着光，光照不亮他的面容；但他抬着头，万家灯火尽落那双眼里。

酒九九有一刹那的恍惚，不由回想起自己与苍君的初见。

酒九九的赏酒大会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九洲本就崇尚武力，上古时代更是以强者为尊。那年苍君一人一剑，在酒山之前守擂成功，抬头灌酒时曾向酒九九投来极温柔的一瞥。

苍君的眸色本就偏浅，运功时颜色更浅。那时的天色如现在一般暗着，阑珊灯火将他的眼睛照成了液态样的鎏金。

酒九九豪放不羁地支着条腿坐在朱红色的屋顶上，她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只有自己听见心跳在刹那间失控。

只一眼便再难忘却。

初时的心动是因为容貌，但日后心动的持续则是因为苍君本人。

苍君在一开始是极神秘的，但酒九九不在乎。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或许苍君毁容了她会稍做考虑，但若只是身份、地位、修为.........这些东西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苍君是个极矛盾的人，他既深情又多情。即便是为了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苍君也可以拼尽全力一战。而对于那个“人”，他甚至愿意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

但如果对方真的做过了线，苍君不会留手。

酒九九知道，苍君愿意为对方承担天劫，愿意为了对方天罚加身，愿意因为那家伙沉睡上千万年。

但苍君不会为其停留，更不会为其改变。他会因其疼因其悔因其恨甚至因其泣，他会用尽一切方法求着对方放弃，但苍君永远不可能为了对方改变自己。

苍君会改变天地，却绝不可能改变自己。

这是苍君身上最让人心动的地方，却也是他身上最让人心凉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他的来历，苍君本质上游离的。据酒九九所知，苍君的爱慕者们大半都不敢对他表明心思，就连胆子最大的君莫问，也只感压着苍君的敏感线来回徘徊。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真的跨越了那条线，那么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原先在苍君的心里有多重要，到最后都只有一个下场。

------被苍君敬而远之。

就像是那家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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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九九脑海里转过千般思绪，但事实上，现实中的时间不过只有一瞬。酒九九收了心中思绪，唇角笑容再次扬起，语调刻意而妩媚:“闹？才没有呢。”

酒九九抬起的玉腕猛的下压，水红的长绫在刹间卷了身下的一坛酒扔至苍君怀中，娇笑道:“刚开场，热一个！”

苍君扬手接住，直接低头用嘴撕开泥封。他扬头猛灌了一口，然后大笑着将酒坛往天上一抛，右手虚握，白焰自他掌心凝聚，化作长剑。

周遭温度忽的一降，空气中雪花悄然浮现。冰霜将空气冻结，戚祈柒一步踏出，临深出鞘，提剑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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