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住下了?”脑海中传来一道冷傲的嗓音。
“有什么问题吗,红葵姐姐?”
“你就不怕…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吗?”
龙葵很认真的想了很久,然后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不怕啊,我又没有身体,更何况他一个人能对鬼做什么呢?”她顿了顿:“要怕那也是他怕呀。”
……
自那以后,龙葵便一直待在那间屋子里,从不出门,自然也就没见到过这位云公子了,直到十来天后,这位云公子突然造访。
他似乎家境真的很不错,浑身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贵气,身上的衣着打扮也很是讲究,那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腰间垂着那价值不菲的青玉司南佩,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方便骑马的白鹿皮靴。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眉如墨画,水翦星眸,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便有一股说不出高贵清华。
而那时龙葵正趴在窗台上,很是无聊的看着窗外的梨花如雨般落下,措不及防的,便撞见了他那双眼睛。
那似睨非睨的眼波,令这位死了一千多年的小公主,在这一天里,心脏又停了一瞬,即使她很早以前就没有了心跳。
而这位“罪魁祸首”还似笑非笑的站在她窗台旁,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多日不见,在下还以为龙姑娘会消瘦很多呢。”
龙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公子此话怎讲?”
云霆摇了摇头,侧目不在看她,而是望着那另一旁的梨花,语气平淡:“福伯今日跑来求我,叫我一定得来开导开导你,要不然,你整日都不怎么吃下人给你送来的饭菜,只怕终有一日得饿死。”
他说到这,突然笑了一下:“我是好心收留的你,可别到时候你死在我府上了,那我可就太对不起你那远在渝州的兄长了。”
龙葵听他用很是平淡的声音,却说出这些令人忍不住开怀的话语,也忍不住笑了,笑的很是可爱,她只觉得云霆每句话结尾的语调都微微上扬,像是一根小羽毛儿,轻轻的挠着人的肌肤。
“我本就胃口不大,其实每天的饭菜我都有吃一些的。”她有吃几口她生前喜欢吃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没动过,毕竟她如今是个没有身体的剑灵,本就是不用吃东西的。
云霆叹了口气:“那看来是福伯夸大其词了,他说你这十几天吃的东西,还没他一天的多,还说若是他,早就死了。”
那窗台上真的早就死了的龙葵沉默了。
“这半月以来,雷州城已经稍微安定了许多,大约过多一个月,我便能命人送龙姑娘回家了。”他伸手接了几片白色的花瓣。
掌心微热,语气微凉。
龙葵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又沉默了许久,因为她其实早就没有家了,就算是他有心想送自己回去,也回不去了。
她的家早就成了断壁残垣……
云霆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便忍不住侧目轻轻的看着她,看着她那白嫩娇俏的脸颊和纤细的颈脖,正欲开口,却不经意的看见了一道沟壑。
广袖流仙裙,是为上古宫廷中的至宝,式样华丽无比,更为特殊的是,此裙乃方正领口,而随着龙葵双手托着脸颊,抬眸看着窗台旁的人时,那一缕风光便不由自主的漏了出来。
这位原先看似成熟稳重的公子突然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瞬间红透了脸,连忙将头转了个方向,用他那极其高强的情商来弥补了这个尴尬:“抱歉,龙姑娘,是在下疏忽了,在下等会就让下人送过来给你。”他说完后,便立马背着手离去了。
龙葵懵了一下,看着他那从容不迫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了?”
脑海中的红葵又开口了:“鬼知道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
红葵沉默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的在她脑海中吐出一句:“我知道你已经接受自己死了这件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提起鬼这个字的时候,你都当做我是在喊你。”
“你不是一向这么叫我吗?”当初在魔剑中,自己被那锁妖塔中的妖灵欺负时,她便总是:“喂,可怜的女鬼。”这样喊自己吗?
“那是从前,如今你我共为一体,我怎么还能像从前那样喊你呢?”那岂不是在骂我自己吗?
龙葵笑了笑:“红葵姐姐,那你如今可以喊我小葵的。”
红葵沉默了许久,突然道:“其实我应该唤你做主人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魔剑的剑魂,无论何人拥有这把剑,那便是我的主人,我也将终其一生都听命于他。”
“可如今魔剑的主人是我哥哥呀,我只是一个祭剑的亡灵而已。”
红葵听她提起景天,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满脸嫌弃:“你以为是我非要认你当主人的吗?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因为你哥哥不配做我主人,整日只知道和那唐雪见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看了我就讨厌。”
龙葵听她提起雪见,嘴角也下意识的淡了几分,而后略带悲愁的感叹道:“这样不好吗?至少拖雪见姐姐的福,还能让我看见姜国未曾发生战乱时,王兄那开怀的眉眼。”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王兄笑过了,在她十三岁那一年,直至死后的一千多年里,都没能在见到。
直到…她找到了转世的王兄。
“开怀和不正经是两种概念。”就好比龙阳和景天。
“红葵姐姐喜欢很正经,从来都不笑的人吗?就像长卿大侠那样的?”
红葵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随口说了句:“反正能拿得动我这把剑,能让我心甘情愿臣服的主人,一定不是景天那样的。”
……
傍晚,云府的下人送来了云霆口中的“东西”,那是好几件衣裙,款式新颖,颜色既有娇嫩的,也有素雅的,很是丰富。
而龙葵也在极力推脱却抵挡不住,被迫的留下这些衣裙过后的好几个时辰,突然反应过来。
凡人是需要沐浴更衣的,而她似乎在住进云府后,十几天没有换过衣裙了,或许…这里人都已经在默认自己是个脏姑娘了……
她想到这,瞬间脸红的跟一颗柿子似的,这里不同于她和哥哥一行人去找五灵珠时的随意,那时候路途遥远,跋山涉水的,绕是雪见也不怎么换衣衫,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龙葵从来不洗漱和沐浴更衣这件事了。
毕竟一个鬼…洗什么澡……
更别提她压根就不想脱下这件广袖流仙裙,因为这是当年她十五岁生辰时,他的王兄送给她的及笄礼,于她而言有着极其特殊的含义。
先前她一直穿着这件旧时衣,便是渴望着能唤醒她王兄前世的记忆,哪怕唤不醒记忆,换取他宿命里的那一点熟悉感也好。
可是如今在这雷州城里……
……
今日晚间用餐时,龙葵被请到了大厅,又坐在了上一次那个位置,隔着七八盘菜肴和长长的长桌,看见了那位好心的云公子。
“龙姑娘是不喜欢那些衣衫的样式吗?”
龙葵本就拘谨,听他这么一问便立马摇了摇头:“不,那些衣衫很漂亮。”她身为皇室公主,从前压根没这样和一个外男共同用过晚膳的,幸好这长桌虽奇怪,却也缓解了她的几分尴尬。
云霆眨了眨眼睛:“那为何不换上呢?”他在单纯的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世间的姑娘家不都很爱打扮自己,还总是嫌弃自己衣衫不够穿的吗?
可听在多想了的龙葵耳中,满脑子都是:那你为何不沐浴?
“我…其实我是有沐浴的,只是很喜爱这件广袖流仙裙,所以整日都穿着而已。”她很少说谎,紧张的不得了,那衣袖都快被自己的指尖搓烂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龙姑娘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女子呢。”这能省多少买衣裳首饰的银子啊!
又满脑子都是曲解他意思的龙葵,听成了:少装了,你就是没沐浴,真是个勤俭持家,省了不少柴火和水的女子啊。
瞬间红透了脸:“龙葵没有骗人,真的洗过了……”
云霆懵了一下,完全听不懂她这几句话的重点,眨了眨眼睛,扯开了话题:“来,这些都是我命厨子做的渝州菜,你看看是不是比你前几日吃的那些饭菜,要合胃口的多?”
龙葵只好捧起碗筷,吃了几口,然后道:“很好吃,我很喜欢,真是麻烦云公子了。”
云霆隔着长桌,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若是好吃,你便不会只吃几口米饭了。”方才她没提起她身上那件衣裙,云霆倒也没仔细看过。
可她方才随意提了一嘴后,他便下意识的看了几眼她的衣裙,这一看可给他看出些东西来了,那蓝色的衣衫之下,绣着的全是繁琐至极的暗纹,且衣袖极其宽广,而在当今世上…
唯有皇家,或者是那些同皇城扯上关系的王公贵族,才能穿广袖。
云霆垂了垂眸,不动声色的想着:此女仪态甚好,气质矜贵,身份定是非同凡响,并且,她绝非什么渝州当铺老板之妹那么简单。
因为这些桌上的菜,没有一道是渝州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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