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梦——
星光洒落,宅院里一片幽静,唯有那夜风徐徐吹过,憧憧树影随风摇曳的飒然之声。
阿朱送语嫣回到曼陀山庄后,便去向她的主子爷复命,可等她推开门进去时,却看见她的主子爷撑着头,闭目坐在那书桌上。
那盏烛火是语嫣刚才一路端着来的,如今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丁点了,只能散发出微弱而又渺小的烛光,那道微小的暖光在他的脸上不停的闪烁着,愈发衬得他的神色隐晦莫名。
“公子爷,我已经将表小姐送回曼陀山庄里了。”
“嗯,方才她还在,我不便多说,等会你再跑一趟,让曼陀山庄里的婢女在夜间多留意一下她,别半夜突然发起热来了。”
阿朱莞尔一笑:“公子爷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莫不是巴不得表小姐病了不成?”
慕容复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语气有些沙哑和疲惫:“她自小身子骨弱,又同我在这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虽没怎么近身触碰,我也怕过了病气给她……”他说完,有些莫名奇妙的抬起一只手,示意她过去扶他。
“什么病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扶他,可当她一碰到他手掌时,却吓得大声叫了出来:“公子爷,你怎的发热发的这么厉害!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起来的?”
“两天前。”
阿朱听了又是一愣,而后瞬间急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跑出院门,对着外头喊着:“来人啊,快过来,公子爷发高热了!”
……
他被阿朱和阿碧扶着躺在了床上,头一直晕呼呼的,浑身一会冷一会热,只记得有人在他额头上不停的盖着冷帕子,往后便没了多少意识。
他身为习武之人,身体其实一向都是很好的,已经有几年没生过病了,却不曾想这一次病得这么厉害,足足又烧了三天。
或许是因为这次伤的太彻底了,那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白银全都被骗光了,着实压得他这个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昏昏沉沉的病榻上,他梦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往事,一会儿是他父亲的棺木,一会儿是他母亲那张声嘶力竭的脸,一会儿是那祠堂里摆满的牌位,一会儿是那阴暗到密不透风的屋子……
忽然,梦中出现了他的表妹,小小一只的站在那花树下望着他,拍手笑道:“表哥好厉害呀,那么高一个枝头上的鸟儿都能抓住。”
那时的他还是个春衫薄的少年,从那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立在了女孩跟前,伸出手掌,将那只鸟雀摊了开来:“呐,送给表妹你啦。”微风吹起他的鬓发,端的一副意气风发姿态。
“表哥好厉害呀。”女孩甜甜的笑了起来,正要伸手去接过那只鸟儿,却忽然被人猛的一扯衣领,摔在了地上。
一道沉重的巴掌朝他脸上扇了过去,将他扇的头晕目眩,正是他的母亲,惨白着一张脸,像是吊死鬼一样拉扯着他的肩膀:“逆子!你学武功是为了要谨记祖宗遗训,灭大宋,兴大燕的!而不是为了让你拿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让你拿来哄这小贱.蹄子开心的!”
她不停的拉扯着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吼着,叫着,哭着:“你这样如何对的起你父亲!如何对得起你祖父,如何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我倒不如掐死你这个逆子算了!”
女孩连忙上前去扯开她的手臂,哭着道:“姨母不要在打表哥了,是嫣儿贪玩,吵着让表哥帮我抓的。”
那妇人听了这话,生生的捏死了那少年手里的鸟儿,然后松开了那双抓着她儿子的手,眼睛死死的瞪着身旁这个小女孩,歪了歪头,脸色阴沉的可怕。
少年看他母亲露出这个神色,瞬间一惊,连忙叫道:“母亲,不关表妹的事,她不过是个孩童,哪里记事?是我自己心志不坚,我保证…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同她玩闹了……”
慕容氏见他这服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直接动手将她不成气的儿子还有那个蛊惑她儿子的侄女,那手上的鸟雀之血,沾在了这两个孩子的衣服上,一路将拉扯到了那‘还施水阁’的石室中,把这两个人一起关了进去。
“慕容复,你在里面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错在了哪!”这是她很常见的一个做法,早在她儿子两岁半的时候,就已经是经常被慕容氏和慕容博关进这个石室里了。
最初他也会害怕到崩溃大哭,每一次都会为了不进这里,拼经全力的去学那些对于当时的他难到不行的东西,一直哭到他八岁那年,他才开始慢慢的不在害怕这个密不透风的黑屋子。
可是小语嫣从小到大,何曾被关进过这种黑灯瞎火又密不透风的地方?当下就吓得哭了起来,哭声很是惊慌和惨烈,死死的抱着她表哥的大腿。
少年慌了手脚,拼命的拍着石门:“母亲,母亲我知错了,复儿知错了…不关表妹的事,求求你求求你放表妹出去,我一人在这跪上三天好不好?母亲,母亲,好不好……”
门外的人并不理他,只是阴沉沉的吐出一句:“复儿,是你害的她,不是为娘要害她!如果不是你禁不住玩乐的诱惑,同她去玩那什么鸟雀,便不会害得她同你一起被罚了!”
“母亲,我知错了……”他拼命的拍着石门,也哭了出来。
“是你害得她!”
“母亲……”
“就是你害得她!你生来就是要时刻记着兴复大燕的,你若是日日勤学,为娘便不会把她也关进去了,是你连累她的,是你害到她的!”门外的女人也拍起了石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啊!我怎么对得起搏哥!都是你没用,只顾得玩乐丧志!叫你爹临走前都要怨我管教无方啊!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不孝子!”
门外是他母亲怨恨的哭声,身旁是他表妹吓到崩溃的哭声,不停的飘荡在他的耳中……
……
阿碧坐在床头,替他不停的更换着额头上的湿帕子,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只觉得自己也跟着心如刀绞了起来……
公子爷已经烧了三天了,一直迷迷糊糊的躺着,也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三天她和阿朱两个人不停的喂着汤水,才勉强让他吃进去一点。
她正叹着气,那床榻上的男人忽然猛的挣扎了起来,喘着粗气喊道:“母亲,母亲快开门,表妹发热了……”他不停的喊着这一句话,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表妹发着高热…母亲…母亲我求求您开开门,复儿求您了……”
在阿碧吓得手足无措之时,他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坐了起来,神色慌张,手脚比阿碧还要不知所措。
“公子爷,你终于醒了……”
慕容复喘了好几口粗气,又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才张开了那干裂的唇,极其沙哑的吐出一句:“表小姐呢?她回去以后可有发热?”
阿碧抿了抿嘴,很是心疼的回道:“没有…表小姐很好,倒是公子爷你病了许久,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
“哦,我无事。”
“这几日表小姐都有过来寻公子爷你,都被阿朱给打发回去了。”
慕容复抬头看她:“阿朱是怎么说的,可有让她知晓我病了?”
阿碧摇了摇头:“我们都有听公子爷吩咐的,没有告诉表小姐您病了,只说您在忙,过几日得空再去找她。”
“我吩咐的?我何时吩咐了?”
“有啊,公子爷刚发热那个晚上,我同阿朱姐姐扶您去床上躺着时,你抓着我们两个手臂吩咐的,说莫要告诉表小姐您病了。”
慕容复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胀痛胀痛的,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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