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意乱情迷——
慕容复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一张脸,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此时正语笑嫣然的望着自己,眼中仿佛看不见这世间的任何颜色,仅有他一人的身影。
一个如此貌美的女人,正用她那双含着春意的双眸盯着自己,就连微抿的唇都透着浓浓的眷恋和仰慕,谁人能忍得住?
屋内的灯烛在暖暖的燃烧着,就像是在燃烧他那本该时刻保持清明的理智一样,不知怎么回事,已是情不自禁的顺着她眼中那抹情意,朝她轻轻的靠了过去。
怀中的女孩天生绵软,使得慕容复朝她挨过去,只觉得像是碰着了一团云,更别提她那双全心全意望着自己的双眸,像是一整季的雪都融化在了她眼里一般……
呼吸渐渐的靠近,他已经开始能闻见她身上那浅浅的香气了,就连鼻尖也开始生出了若有若无的触碰感。
可是,突然间!他猛的一惊,在靠近她脸庞的那一刻,四周似有着无数的漩涡,将眼前的这幅场景活生生的撕破,待的漩涡停下时,他似乎又回到了燕子坞的灵堂里。
……
乌门高牌,香火缭绕。
他正跪在十几个牌位下,双腿像钻心一样的疼,而那王夫人正面目铁青的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复儿,你是好孩子,来,告诉舅母,嫣儿是怎么发起热来的?是不是像你娘说的那样,自己跑到湖里玩水。”
那年的他不过刚弱冠,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表妹在石室里被关了一整夜,而后又接着被他母亲拎出来,抽了二十鞭,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慕容氏冷笑一声:“你女儿贪玩,教唆我复儿一同去玩,如今烧这一场,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复儿你来说,到底是她自己贪玩,还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昏在床上,还吓得一直说要出去!”李青萝并未理会她,而是拎起眼前那个少年的衣领,脸上一阵掩盖不住的凶光。
少年惨白着脸,他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可是却透过他舅母的脸庞,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正笑的一脸恐怖的看着自己,他动了动唇,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脸上传来一道火辣辣的疼,那青石砖地上,李青萝那身绯红的衣摆如海水退潮一般,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嘲讽之语:“慕容氏啊慕容氏,幼时还好端端一个孩子,如今整个人都被你们给毁掉了,难成大器。”
慢慢的,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转变,记忆中的母亲,病的脸色蜡黄,浑身骨瘦如柴的躺在那床榻上,可那一双如同骷髅一样的手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目眦欲裂。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她的声音,正在声嘶力竭的对他吼道:“当年是你害的她这样的,不是我!我知你从小便疼她,可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死了,就没人管的了你了。”
“倘若你将来再次因为她,将祖宗的遗训都抛之脑后了,那我就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扒她的皮,拆她的骨,然后索掉她的命!”
……
慕容复突然心口一悸,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推开面前的女孩,猛的用力想要从那床边站起来,却被语嫣不知所云的死死拉住了他的衣衫,语气疑惑:“表哥?”
“唐突了表妹,实在抱歉。”他撇过脸去,紧皱着眉头。
语嫣看着他又皱起了眉,轻轻的抚摸了上去:“表哥怎知,我会不会求之不得呢。”或许,这是她此生说过最大胆的一句话了,若是平日里她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这种羞人的言语,可是此时看着他微喘的模样,却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慕容复皱着眉,将头偏向了另一处,并没有看她,心道:表妹温柔美貌,世所罕有,若能得妻如此,复有何憾?可是…倘若自己如今一个克制不住,接下了甚么孽缘,那只怕又要像当年一样,害的她差点死去了。
虽然他确实是心中也有她的,可是他已经背负了二十八年的家族使命,父亲的早亡,导致了他母亲的歇斯底里,他的命向来都不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告诫自己,若是在大业完成之前,自己只有复国成功了,才能娶表妹,因为如果先娶表妹,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不可避免的有所顾忌,而且他的复国大志,也会收到动摇,从最初的情不自禁,到浅尝辄止,以后再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更何况…他可以对不起自己,可是他不能对不起她,倘若她现在嫁给了自己,恐怕他再也不敢为了复国而搏命了,他会变的瞻前顾后,变得畏首畏尾。
而且,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了复国的路上,至少表妹还可以嫁给别人,不会被他连累一声……
不可、不能、不准!
……
——14章 (下)——
沉默的尽头是恐惧,而恐惧往往带来的,便是故作凶狠的愤怒。
“够了,既然你不出去吃,那我便让阿碧端进来喂你。”
语嫣轻轻的看着他,已从他的眉目里,看见了那抹隐藏在深处的恐慌和隐忍,忍不住抱住了他的后腰,而后哭了出来,柔声道:“表哥,我不怪你的,那件事情你也是没有错的。”
她顿了顿,继续泪眼朦胧的哄道:“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剑的,如果不是那场发热,使得我母亲用金针替我退热,导致了我经脉受损,恐怕我便会被她逼着习武的。”
“表哥,你没有错,那件事情唯独你是没有做错的,旁人都不知晓,可我却是知晓的,倘若那时不是你将手背放进我嘴里,只怕我早就咬断自己的舌头,死在那一年的石室里了。”
这件事是他记忆深处最为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更是这些年来,一直死死卡在他们这对表兄妹之间的一根刺,更像是一把匕首,当他没有看见语嫣时,它便静静不动。
可如果他看见了她,那么心口里的那把匕首便会开始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他刺的鲜血淋漓……
语嫣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继续柔声细语道:“表哥,我不怪你的,我这一生都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自幼便有复国之大志,总是怕连累了我、负了我。”
“可是表哥你知道吗?我不怕你将来会为了复国而负了我,我只怕你总是这样不理我。”
良久,慕容复长长的叹了一声,回过身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我没有不理你。”看着她那泪眼婆娑的眉目,顿了顿又道:“表妹,你不是我,你身上没有我那么重的担子,从我一生下来开始,兴复大燕便成了我此生都无法卸下的重任。”
“我只是怕…拖累了你……”语气无奈。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多年来的愁苦和压力已经将他折磨的郁郁寡欢,以至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过了,更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松开过眉头。
“表哥,其实燕子坞不好吗?为何你总是要执着着复燕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呢?”大燕已经颠覆六百多年了,若想复国,谈何容易?
她想劝他放下执着,可是这世上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事情,便是他想的是纵横天下,你却想着花前月下,他想的是复国扬名,而你想的,却是儿女私情……
果然,慕容复听了她那句话,立马紧绷着一张脸:“够了,兴复大燕,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自小生在曼陀山庄里,哪里懂这些家国之间的大志。”脸色冷厉,透着强行抑制下去的怒气。
语嫣看着他这幅已入魔障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轻扬起近乎凄美的唇角,那鲜花般娇媚的脸颊上,似乎荡漾着无数复杂的情愫,眉目间也流露出说不清的清愁。
脱口而出的凶狠之语,也令慕容复有些后悔,僵硬了一会儿后,才故作镇定的对她道了句:“外头没什么热闹好瞧的,不三不四的人也多的很,明日…我送你回姑苏吧。”他说完,便抬腿离开了她的房间。
一直到他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身后才传来语嫣的声音,娇软而坚定,温柔而坚贞:“表哥,我虽不懂,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容复一怔,久久没有言语。
……
语嫣望着他那停顿的背影,那黑发用白玉金冠高高束起,余下一半披在那宽厚的背上,他的背脊总是挺得很直,虽这些年来一直行走在江湖,但自小便被刻意陪养的皇家气度,早就已经刻在了他骨子里了……
那淡黄衣衫下的清风入袖,看起来是那样的高傲,可语嫣却只看得见他的脆弱,和那每个夜晚里的悲苦、犹豫和自我怀疑。
她望着他的背影,双眸中满满的坚定和不渝。
表哥…既然你不愿从那黄粱一梦中醒过来,那我便抛弃这世间所有的清明,陪你一起昏睡在那场梦里,你梦一日,我便陪一日,你梦一生,我便陪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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