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章 珍珑棋局(上)——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
转眼便到了次月十五,那聋哑先生在擂鼓山大摆珍珑棋局的日子,那夜大雨过后,第二日是个阳光极其灿烂的一天,一脸茫然的语嫣在听到乔峰和阿朱说段王爷或许并不是当年雁门关的那个带头人后,便和满脸不在乎的慕容复目送着他们离去。
说是要去找马夫人质问清楚。
等他们和包不同汇合后,再赶去擂鼓山时,那里的棋局已经开始了,而前些日子他们才提起的那位星宿派丁春秋也在这里,在这里捣乱。
正在和苏星河对弈的那人,是语嫣好久不见的段誉。
那段誉下到第三子时,忽然看见慕容复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围观的人群里,那女子虽遮着面容,但身形娉娉婷婷,那露出的一双妙目,盈盈如水的瞧着她身旁的慕容复。
段誉叹了口气,因为即使这姑娘遮了面容,但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神仙姐姐。
心有旁骛,棋心不定,不出五子,他便败在了那苏星河手下。
那苏星河见此,有些悲愁的叹了一声:“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所制,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他说到这里,眼光向玄难、段誉、范百龄等人一扫。
又接着说道:“不过,在下虽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什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的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那一旁的丁春秋冷笑一声:“呵,你不必等了,不会有人能破解的了此棋局的。”他今日就是来捣乱的,这些年来,苏星河一直以聋哑先生的身份游走在江湖,倘若不是这次的珍珑棋局,恐怕他还找不出他来!
待的前来破解棋局的人纷纷离去后,他便杀了他,亲手绝掉那无崖子的传人!
语嫣立在慕容复身后,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那丁春秋,只见他虽行事作风极其狠辣,可模样看起来却是约摸五六十的年纪,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阳光照在他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了,颏下三银髯,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如书上所说的神仙人物一般。
也不知年轻时,是多么俊俏的一个小公子哥儿……
……
那聋哑先生悲愤一笑,随后缓缓朝着众人说道:“各位好汉,此人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在下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此心愿未了,若不觅到才士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唉,只可惜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无人能够破解。”
“方才那位段公子固然英俊潇洒可喜可亲,而所下的十馀着,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知棋差一着。下到后来,终于还是不成。”其实他师父没有死,而他今日摆出珍珑棋局,广招天下英雄来破局,其实就是要给他师父无崖子找个传人罢了。
那段誉被他一说,脸有惭色:“晚生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爱,极是惭愧……”
这时,那林中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原来是那南海神鳄,四大恶人又齐齐的来了,而那恶人之首段延庆,也不请自来的坐在了苏星河对面,也想试着破一破这棋局。
慕容复眯着眼睛,半晌不语。
“表哥,你可是想着下一个便上去试试?”
“不错,我心中已有对路了。”
语嫣却忽然道:“不成,表哥,这棋局我曾看过的,难下的很,我思前想后的总共想了两个多月,都没想到还怎么破。”且下久后,还会心头发闷的厉害。
慕容复侧目望着她:“你见过?你怎么会见过?”
“在那个无量山的玉洞里,布这一局棋的是一对叫无崖子和秋水妹的夫妻,只可惜那石洞之中,局未终,而昔日下棋之人却双双不知所踪……”
他正要继续追问下去,那头正在和段延庆对弈的苏星河忽然开口了:“阁下这一子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
段延庆皱着眉头又下一子,语嫣见他下在那处,也皱起了眉头,而一旁有个少林僧忽然叫道:“施主,这一子只怕不行!”他适才见有人下过这里,此后接续下去,最后吐出黑血来,他生性慈悲,生怕有人也重蹈先前那人的覆辙,心下不忍,便出言提醒。
只可惜没人理他。
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子都早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子黑棋,直逼段延庆。
在后面的十多子里,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多子时,日已偏西,少林的玄难忽道:“段施主,你起初十着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再也难以挽救了。”
语嫣皱着眉头,也静静的凝望着那场上的棋局,她自小便爱下棋,极其享受那种动脑摆布全局的感觉,自从那日在无量山的玉洞里见了这幅棋局,回去后便总是时常想起。
只可惜她这两个多月来,每每尝试着怎么破这棋局时,都会陷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持白子也不是,拿黑子也不是……
这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她初时之败,在于爱心太重,不肯弃子,后来之失,在于执着权势,勇于弃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
可谓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这时候,那一旁的丁春秋笑咪咪的开了口,极其恶劣的吐出一句:“是啊!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头,也是不能的了!”话中充满了惋惜之意。
显然是在引他走火入魔!
果然,段延庆呆呆不动,凄然道:“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沦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那丁春秋又继续道:“你死在九泉之下,也必无颜去见段氏祖先,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图个自尽,也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唉,唉!不如自尽了罢,不如自尽了罢!”话声柔和动听,一旁功力较浅之人,已自听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段延庆也跟着自言自语:“唉,不如自尽了罢!”提起铁杖,慢慢向自己胸口点落。
那一旁的少林僧慈悲之心大动,心知要解段延庆的魔障,须从棋局入手,但自己棋艺低浅,要解开这局复杂无比的棋中难题,当真想也不敢想,眼见段延庆双目呆呆的凝视棋局,危机生于顷刻,突然间灵机一动:‘我解不开棋局,但捣乱一番,却是容易,只须他心神一分,便有救了。既无棋局,何来胜败?’便快步上前,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闭了眼睛,随手放上棋局。
虚竹双眼还没睁开,只听得一道极其动听的女子嗓音:“呀,这怎么…原来……”语气似乎是惊叹又似乎是意外,煞是婉转迷人。
他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只看见那苏星河怒声斥道:“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共活变成不活,自己杀死自己的一块白棋,那有这等下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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