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雷纯19

“这家中仆从无数有些不听话的被发卖了出去，而我怜你机灵乖巧特挑了在身边，这二十年来我自问待你不薄，家中不少丫鬟百多人，你几乎就排在我之后，又因为我没有亲兄弟姐妹，所以待你就像是我的亲生姐妹一般，可你……”雷纯的目光有如冰泉，冷冷地看着沉鱼，看着这个可谓一起长大的，一直视如小妹的人，心头尽是失望，还有些伤感，“这些就是你对我的回报吗？”

“小姐，沉鱼可对天发誓，决无背叛伤害您之心！”听到雷纯伤痛的声音，沉鱼猛然抬首，满脸的悔恨与凄苦，“奴婢真的无心背叛您，只是段大人问起时，奴婢……奴婢……情不自禁”

“就不由自主地说了是吗？”雷纯忽地笑了，笑得无奈又悲伤，“如此看来，你心中，我是远远及不上段大人的，否则你怎会毫不犹豫地一股脑全说出去？”

一时屋子里只有沉鱼的啜泣声。

她的泪眼婆娑的看着雷纯，以后处处可怜的模样仿佛雷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雷纯微微蹙眉冷冷的看着她。

许久后，雷纯站起身，“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也不想责你。”她俯身抱起案上的七弦琴，移步往殿外走去，“果然这世间至善，是人心之恶，也是人心，是我没有看清楚……”

“小姐……”沉鱼扑上去抱住雷纯的双膝，她知道，如若今日小姐就这样了事，那便代表着她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了。

雷纯站在院子里，目光穿过院门，原本奢华美丽的院子，仿佛在夜幕之间便变了模样，在阴暗的暮色里却似一只庞然猛兽，张开着大口，江湖的百态，义父的野心，爱情只能太过单薄，她自嘲地笑笑，轻声道：“我不怪你，那是因为……”话音微微一顿，片刻后“是因为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如今以往你我自由的情谊便也算断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小姐……小姐。”沉鱼的眼眸含着泪水，一股脑的全都落了下来，眼眶通红的看着雷纯。

“你跟我来。”雷纯抱着琴往寝殿走去。

沉鱼见状，连忙起身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灰，紧跟着脚步。

到了寝殿，雷纯走至妆台前，开启最大的妆奁，顿时珠光宝气盈目。

她伸手取出一支凤头钗，钗子打制得精巧无比，凤目上用着一颗红宝石点缀着凤凰血色的眼睛，如同凤凰泣血一般，凤尾上的流苏摇一整荡漾着金箔，这钗子奢美华丽，却又不失典雅，一看便知其价格不菲。“你既与段公子情投意合，我便成全了你们，这支凤头钗连带一盒首饰，便予你做嫁妆。”她又取过一个约莫尺许高低的檀木妆奁，将凤钗置于其上。

“小姐，奴婢不要！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沉鱼顿时慌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失声泣求。

雷纯摇头，“你是不能留在我这了，看在这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我便好聚好散罢！”

“小姐……”沉鱼悲凄地看她，泪如雨下。

“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去段鹏举的府上。”雷纯不再看沉鱼，抬手挥了挥，“你下去吧，明日也不用来辞我。”

“至于你往后是死，死活都与我无关……深宅大院，别忘了好自珍重！”

“小姐……小姐。”沉鱼看着她，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了。

雷纯忽然眼神一凛，散发出一股油然而生的寒冷。“顺便给段大人带上一句话，我们毒蝎与晋王会是最好的朋友，只要盟友不背叛，我们竟然也不会背叛盟友。”

眼见无望，沉鱼只有哀哀凄凄地退下。

雷纯在妆台前坐下，抬手轻轻抚着琴弦，淙淙琴音里，响起她低低的浅叹，“君问归期末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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