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夜,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竹林萧萧,落叶婆娑,嫩绿被夜色染成深绿。
精致干净的竹舍坐落其间。
当晨曦到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阴森的竹林才又呈现出几分生机与活力。
伴随着几声夏日特有的蝉鸣,沈九缓缓从床上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浅绿色带有竹画的床帘,陌生又熟悉。
沈九皱了皱眉,刚睁开的眼睛被照射进来的阳光刺了一下,他本能拿手臂挡住光线,只得又闭上眼缓一缓,然后才睁开。
沈清秋这是……
他呆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沈清秋我在竹舍?!
沈清秋我在清静峰?!
突入而来的刺激让他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他的脑袋仿佛炸裂了似的一阵嗡嗡响,对外界的声音一无所知。
沈九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干净飘逸的浅青色长袍,他愣愣地笑了。
眼眶中泪水打着转,一个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半晌,沈九才从惊疑不定中静下心来,突然,他猛的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前的人影。
洛冰河穿着破旧肮脏的杂役服,正端着一盆清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前,一只手呈现出敲门的姿势。
少年稚嫩白皙的脸颊上留有几道伤痕,眼神澄澈没有一丝污浊,劲瘦的腰间扎着一根腰带。
沈九看见洛冰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洛冰河一愣,低着头轻轻对沈九弯腰揖礼。
洛冰河:师尊,您先前叫我给您准备的清水……
洛冰河:您,还要吗?
洛冰河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入沈九眼里,却忽然跟那个凶神恶煞,满身戾气的魔头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其实洛冰河年少时期,也不过是一个单纯善良的翩翩少年郎罢了。
但是经受了魔尊洛冰河的折磨后的沈九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恶人天生是恶人。
在沈九看来,洛冰河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却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邪笑着撕掉他的四肢……
沈清秋走开…别过来……
沈九拧紧了眉头,面目逐渐狰狞。
他一向清冷孤傲的脸上划过一行清泪。他略显狼狈地抱住自己的头,不去看洛冰河,喃喃细语几声后沈九蓦地暴起,抓起床头的枕头朝洛冰河扔去!
沈清秋滚!你滚…滚啊!!
沈清秋别过来……走开…你走开……滚出去!!
此时的沈九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胡乱地挥舞着双手,脸上闪着泪光。
那个成了魔尊的洛冰河,已经变作了沈九心中磨灭不掉的梦魇了。
洛冰河手中的水盆被枕头打掉,里面的清水扬洒出来,洛冰河全身湿透了,地板上也是湿漉漉的。
尽管如今是夏天,但猝不及防的冷水还是让洛冰河哆嗦一下,然后打了个喷嚏。
沈九痛苦的神色让他感到诧异和心慌。
他迅速“咚”地一声跪下去,额前发梢上的水顺着滴落下来,沁染了他的衣襟。
洛冰河:弟子愚钝,望师尊恕罪!
洛冰河轻微地打着颤,长长的睫毛上水珠欲滴。
洛冰河:师尊……
沈清秋滚!!!
沈清秋我让你滚!!你这个畜牲!
沈清秋杂种!
沈清秋畜牲!
沈清秋逆徒!
沈清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沈九将自己蜷缩在床角落里,肩膀因抽泣而颤抖。
洛冰河脸色苍白了一瞬,他迅速离开。
洛冰河:弟子告退!
洛冰河捡起地上铜质的水盆转身离开,顺带着将门关上。
走了好一段时间后,洛冰河脸上的委屈和恼怒才肆无忌惮地浮现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总是对他不待见,甚至是厌恶。
但是刚刚师尊骂他的那几句话却仿佛并未带着反感与厌恶,而是一种喊成习惯脱口而出的语气。
一种……深含无奈、恐惧和痛苦的情感的语气……
洛冰河低头看着自己湿润的靴子,深思。
这个师尊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宁婴婴:阿洛!
宁婴婴的喊声打断了洛冰河的思绪。
洛冰河转头便看见宁婴婴提着裙摆一脸着急地朝他跑来的模样,他不禁感到头疼。
洛冰河:…宁师姐……
宁婴婴跑过来揪起洛冰河湿透的衣袖,她心疼地嘟起了嘴。
宁婴婴:是不是又是师兄欺负你啦!
宁婴婴:我去替你讨回公道!他凭什么次次针对你?!
洛冰河将自己的衣袖从宁婴婴手里扯出来,他无奈地苦笑一声。
洛冰河:不是师兄,是……
宁婴婴:是谁!找他去!
洛冰河:是师尊……
宁婴婴顿时焉了,她叹了口气。
宁婴婴:那就算了。
宁婴婴:我打不过师尊。
宁婴婴伸手想抚摸一下洛冰河的发顶,以示安慰,不出意料地被洛冰河偏头躲过去。
宁婴婴:你这衣服湿透了…赶紧去换换吧。
洛冰河:好。师姐,告辞。
一路上,洛冰河脑海里一直涌现着沈九那张满是紧张害怕情绪的脸。
回到他所居住的柴房看到他那简陋的生活条件后,他才将沈九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
他对沈九一向毕恭毕敬,尽管沈九对他苛刻无理,经常对他动辄打骂,但他心中仍尚存一丝希望。
或许,本来就是我不招人喜欢罢……
一阵敲门声将沈九惊得差点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他竭力稳住自己心神后才道:
沈清秋是谁?
明帆:师尊,是我,明帆!
前世,明帆算得上沈九一个跟班,常跟着他算计洛冰河。
明帆跟沈九一样,是一个善妒的人。
他们都嫉妒着洛冰河优越的修炼能力。
明帆:师尊,你不是说要给洛冰河一个教训吗?
明帆:为什么洛冰河现在回了柴房?
沈九走过去拉开门,低头看向明帆,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俯身轻笑一声。
沈清秋……怎么没教训?
沈清秋他现在……估计冷得浑身发抖吧?
沈九口中热气呼洒在明帆的脖颈上,语气仿佛一条作恶多端的邪恶的毒蛇。
毒蛇吐着蛇信子将明帆缠裹起来,令他呼吸困难。
恍惚间,他听见沈九对他的警告声。
沈清秋别去招惹洛冰河。
沈清秋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明帆尚未能清醒,门被“砰”得一声关上。
沈九说的话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仿佛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膜,里面的东西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明帆:……
警告完明帆后的沈九才是终于彻底的想明白了一切。
他的确是重生了,重回到了洛冰河年少时代。
不知道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还是给他的一次救赎。
而这次,沈九决定,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天色已经大亮,蝉鸣不绝于耳,微风轻抚过竹叶,带动一阵绿色的涟漪。
沈九收拾好仪容仪表准备出门。
他看到地上还未干的水渍——不知道洛冰河那玩意儿如何了。
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不然为什么还没有向他请安?
正这样想着,沈九已经来到了柴房。
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一花一草都令他嫌弃。
但是洛冰河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沈九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柴房的门——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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