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第五章

很早很早以前，那年陈书生还没怎么破烂，也没踏遍九州游四方，也还是一位舞勺之年的轻狂少年郎。更提不上如今的死皮赖脸。

那时候的陈书生还是一身不染白苏袍，喜江湖传闻，喜欺虐百姓，乃是附近纨绔世子中的头目，强抢民女，恶仆嚣张，是天下尽知，而陈荷轩则是开国功臣陈潘王之子，自然有恃无恐。但人常言陈荷轩恶名远扬。 谁又曾亲眼所见他干伤天害理之事。

陈潘王，名楚，“虽不楚天下万事，可仍处天下” 以一人之力凝九万军破国而立王，为这代李家王打下天下，而李家也没有立即兔死狗烹，仍是将天下分于四位异性王，陈家，许家，李家，赵家，以四方鼎之势护皇都安危。

皇帝，不是什么慈祥老爷爷，皇宫龙位之战，何止区区几魂，宫中相斗，城外三军战，最终赢了个皇帝老儿当，这李家，哪能看着潘王自立，恐谋反于朝廷，基业毁于一旦。由为陈家，当年破完天下诸国，隐隐甚至陈家军要更胜一筹国军，若是胆敢反，则拼死也护不住身上黄袍，五六成要败，幸陈家没有叛乱，仍是痴傻般的忠心耿耿。似不明将来势弱，笼不住军心一般。

天下一统，潘王逐渐收权，许陈李赵四家逐纳兵二十万有余。陈家虽纳兵最多，仍是潘王之首，虽各潘王老死不相往来，不可否认，陈家兵一骑可顶十，陈家一卒可顶将！

那年，陈荷轩正值舞勺之年，皇帝面上亲如子孙，背地又怎呢。皇权不可夺，将心不可凉，便曾朝中嬉笑般言“老陈家长子怕已经舞勺之年了吧，不如让他来这朝中做官如何？等他及冠，就将朕小女许配于他，如今他早日入朝也算得来个青梅竹马”伴君如伴虎君子一言，臣卿冷汗出，当下退朝便有探子密令传书到陈府，被陈楚知道后，陈思良久，久久无言，常独坐亭下饮酒醉。

那次后，立国之后再无上朝的陈潘王，赴京！

谁家父母愿儿女如囚笼金丝雀，呵，好一个皇权。这天下，李家乃是皇族一系，血缘之浓，虽提防，仍换心而待，可视其为左膀右臂，委以重任。赵家位于江南道一带，为国之命脉，是国之粮仓，粮草重处，因而左有李家围，前有皇都守，后则是汪洋大海不可逃，更甚，海军为皇都亲令，仅有五六分兵权为赵家水军而用，剩余则隐以围攻而困，更是多年诱军纳皇，早被皇帝老儿吃了个七八分之余了，乃是半个光杆司令，纸老虎，不足为惧。而许家则位皇都之左，前含敦煌城，后有吐蕃域，重山而围，地域之广，可当年将军封王，这许将军不图名利，独选地势起伏跌宕之地，养起老，虽有两万精兵，可清心寡欲，并念其当年为国冲锋，一骑护皇的功劳，不必凉军心，则无需多管。而敦煌之前，便为陈家，乃占上至“骨利干”湖，下含关内，左吞庭州内，右噬“新罗国”外，占地隐隐有国土四分，有六万铁骑护国，多年来独抗国之以北，以外围之势护国之安危。十五年固边境，修烽火台，建驿站，站站相保，足有万座，因而保国平安，但虽说忠心耿耿，可怕骑虎难下，到最后反咬一口，苦了自己。

而殿上那位，无需恐李家，赵家，一位是至亲，一位是奴仆，更有个许老头不问世事，最后便唯剩陈家独大了，隐隐之恐，于，明面疼爱陈家长子陈荷轩，暗里却是想引其入京如同人质苟活。

这黑白二脸的劣质把戏，何人不是明镜般看到透透的，可何人又敢当这九龙至尊的面道一句不是，怒一次眉头？百臣百将竟无一人敢出声，唯唯诺诺，此态可称鼠臣，堂中此众人，也唯有嚣张跋扈入青楼，骑在女子身上颠簸时，有几分将军，文人该有的男儿刚气了。

世人只知，有一年，开国将臣，异性王陈楚惊天的十五年登朝一次，那次更是孤身闯皇都。

无人知晓他与那黄袍老儿聊了什么，或是应了什么，仅知道，那出去那朱雀偏门，花了碎银买了壶发酵不酿的清酒，一人坐那闹市街边，忍袍子染灰，独饮了一下午，无人骚扰，据当年暗探而记，那年下午，陈楚只说几言“荒唐半世兵马，锦衣玉食而行，却最忆仍贫”这明是不惑之年的老人似却仍是心中有惑，抬头望着长安之景，晚霞铺地，酒楼闪烁，泉水透金，朽木出光，黑叶泛浓，人人行，人人笑，百职走一路，乞丐笑臣官，青楼媚粗汉，红灯笼悬空照，百姓家烛光笑。老人似出神了，仰面饮酒一口，侧脸向阳，轻语喃喃道“长安，长安，长久平安，一路纳百川”道完便坐这街头望阳，似要将这虽是同阳却不同地的长安阳给记得痛彻。隔了许久，直至等那晚阳落地而眠，老人眼中明光逐渐逝失，发现仰脖仍是无法挽留，随即突然闭眼像想留住这份光明一般，可模样憨态至极，如愚人拔苗助长一样惹人发笑，但随即似明白了不可逆，揉脸捏眉自嘲笑，陈老头一笑便皱纹密布，人老便有意无力了，老头低头而坐，不理会天如墨撒渐浓，一身黑衣融景，在喧闹街市之中，只听声音渐弱对自己念叨“怪哉，怪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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