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日暗阳半坠落,恰有墨柏一枝指天涯
约为戌时,打东边大凉道上,有一年轻人乘马入县来……
原是死水烂泥塘,偶遇龙凤变金汤
莫问为何那陈荷轩入县城,无需审查怎般,而是这位居城西北,又是群县最西北的白马县,是个舅舅不疼奶奶不爱的荒县,说是个任由发展,让这天朝探子辗转的盗贼站还未免低估于它,这里面鱼龙混杂,民风彪悍,世人曾讲“跳进黄河洗不清”,它这倒好,干脆掉其中抽筋拔骨,半口不剩,早先在端木宅子便讲过,贼民一家亲,官桌之上坐山贼!
街上无板,尘土飞扬,这县城内咋咋呼呼,声浪澎湃,还未至那可令那些江南风衣流士们羞红了脸的燥耳荤话便一重赛一重。
白马县今日似特别热闹,早早便有群众汇聚衙门府,惯例衙门朱柱两侧顶苍穹,金瓦浮上压鬼怪,辅有玉蓝相加称,府内大王叫县官。
如今倒好,黄瓦子早叫附近儿童给卸了个七八,那俗称的玉蓝也扣了个不成样子,朱门红墙让大醉淋丁的草村诗人题了一堆荤话,就连门前那对压邪石狮子也不知谁撬走了嘴里的石球。
这下好了,不压邪,官做贼,汉子几伙当大王,佛祖坐地啃酒肉,道士拐骗引妖魔。
那陈荷轩好歹也曾游历五年之久,混于尘间,见多了这般事情,不过此般热闹的,倒是头回,牵马下身,隐好衣物,用当年游历学的手法往那马行囊那么一探一缩,翻腕一扭,嘿!囊中的货物顿时瘪的紧敷马身,若非仔细捣鼓捣鼓摸索摸索,嘿!还真就没几个人看得出来,那脏衣破布往外一翻,老马臭毛轻轻一抚,活脱脱个穷鬼儿。
陈荷轩拢了拢缠脸布,压压声音,到前头找一老汉一拍肩膀,谁知未至肩头,那老汉反手一掌劲斩,陈荷轩也是懂这世间礼数,未等开口,趁那佯装受惊一收一缩的功夫,悄然鼓袖按老者袖中一二“开口宝”
老汉一见手法,当即懂了一二,一,此手法绝是练武所为,二,那老汉掂掂兜儿,沉那么两三分,自然一分收入一分货,理所当然的明白,哪来什么穷鬼,七八成要不是什么豪门子弟离家装什么好汉走江湖,要不是各路探子来一证消息,真是奇了怪了,有秘籍宝剑不练的世家子,还有傻到来求老头消息的探子,真是可笑至极啊,这老汉想罢便继续往他那泼竹椅子惬意一躺,撬那么几撬半花胡子,从那边酒盘子捞一花生米,往天上一甩似要沾沾人间尘气才吃的舒坦,大口咀嚼,胡子沾酒,那舌头一那么转圈,刮个干净,随即拌酒香豆香,嘟囔一句“可是问老头我为何坐这地为何前面人群众多?”
未等那陈荷轩连忙准备拍一马屁,伺候一下确认个消息。
那老头眉头一皱,手腕一拜,先大骂至“爬一边去小伙子,别他妈讲什么马屁,去他娘的,老子听腻了!”随即不管如何,莫名其妙慢悠悠道起这白马县……
“县名白马,是因为他娘的当年有个憨蛋一心向江湖,莫名其妙组出十二武客,要立他娘的自由快意江湖”说着大饮一葫芦酒,袖口一抹,似醉酒呻.吟继续回道“然后呐,那十二自认清高的侠客门下一等弟子百名有余,当时可真叫个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老汉忽一大摆手,“当年刺史派三千精兵,二百弩手,不计的江湖散人要取那十二首级都没能第一时间割来”陈荷轩倒也安静,驻足细听,那老汉见他未厌烦之色,倒也来了趣,继而又是半壶酒喃喃道“那一干众人,真叫个英雄啊……男人全上战场搏命厮杀,女人彻夜缝衣指血不凝,小儿郎自当探兵有去无回!小闺女上山采果惨被糟蹋!这县……被围了整整两年啊!两年……”老头兴是莫久未说诸多,泪砸酒壶,激愤悲哀,胡子随那涨红的脖子一起一歇……“最后大战,近万人的那个所谓快意江湖,仅剩俩千人,半数妇孺……末剩百名武品之人,且多数年轻,无力……”那老者突猛一捏拳,想要嘶吼却压低喉咙任怒火烧心,任滔天恨意,随泄气般跌回竹椅,咬紧牙关“将士……百战,将军先死,死后校尉死,死后轮伍长,再后营长死,最后至兵卒,谋士提刀行……妇孺捏针刺,野犬潜怒咬……唉……那快意江湖终灭了……当年组建十二侠客的少年郎,如今怕也再归不得江湖,含恨终吧……”老汉无力坐好,再无先前愤恨,似无意讲述接下来的这小城的江湖“最后,两千人,也不过是残翼罢了,再飞不起,到了新血融凝血,共染这荒土时,那京都来的将军见那死人堆里有匹已经无力回天的白马,又站起,奋起一击托起周围尸骸奔入江流,往返不止,最后生命终结,马死嘶鸣!头对江流,郁郁而终,泪湿白毛……随将军传令,此县暂为白马县……”。
“此城一亡,无一后代,当年将士孩童尽数战死,不愿俘虏苟且偷生……唉,让那些苟且偷生之辈入了来,渐渐成了这般模样”老汉叹叹气吧咂酒壶却早饮光,随手一扔,继续道述“这城自打开立县以来,就没有过官当过一年久的,有的甚至官来当场被狱史威胁抢物的,那些贼官倒也懂礼,每至来官,扒完钱财,都留那么些金银杂物丢出门外,那时才真他妈叫个精彩,跟他娘的鲤鱼喂食一样,常常一波下来踩死无数。”
“小伙子我念你算这么多年肯听我讲完的其中之一,劝你就去隔壁给她妈我买上壶好酒,来半斤牛肉是最好,俩壶豆子也不差,咱俩往着一坐,看看新官扒财,哈哈哈”。
陈荷轩也是听话,默然一笑,忆起三清时琐事,道一句“那您老可等好了,让我去买点吃食,开开眼什么叫新官扒财,哈哈哈……”随掂掂布囊转身买酒…
“ 这他妈这人不是探子,耐住了气,又不像好奇天下的世家子,懂得礼数,放的身架……啧,管他呢……这天下毕竟也有怪人嘛,哦,对,我也算一个…哈哈哈哈”老汉低头喃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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