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司砚鲤记起了前世自己住院的日子

那时的她整日混饨度日，找不到人说话，每天除了望着窗外发呆就是无尽的痛意

这样的平静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午后被无意闯进的男生打破了

风雨急骤穿过夏夜的天空，闪电转瞬即逝，闷闷的雷声催促着来往的车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司砚鲤的病房窗户，一抹雨天的凉意顺着小小的缝隙蹭到了司砚鲤的脸颊

司砚鲤“下雨了”

清软的声线在偌大的病房里显得孤寂又无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司砚鲤，轻叹了一口气

砰——

病房的门被不温柔地推开，司砚鲤转头望过去

浑身湿透的少年闯进了这片宁静，又将门关了起来

看上去像是刚刚淋过了大雨，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在地板上

清隽的身形直直地站在那，司砚鲤没有开口，只是瞥了一眼打量他的样子，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像是落魄的谪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矜贵傲然

少年的黑眸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开朗，看上去深沉阴戾，他无意闯进来，却看到了书上说的病弱仙子

女生惊艳的容颜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瘦弱的身板和黑顺的长发衬得她更加柔弱多病

他眼底的波动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司砚鲤有些疲惫地抿了抿唇

司砚鲤“卫生间小柜子有没用过的干毛巾”

少年微微一顿，还是开口道了谢，深沉低哑的嗓音让司砚鲤不禁慌神

傲寒.陈俊辉：“谢谢”

就像是莫名的默契，两人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询问别的

少年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搭在脖颈上，走了出来，原先湿透的外套也脱在一边

没有任何言语，男生坐在病床一边的小椅子上，垂着头良久

司砚鲤也不恼，只是继续看着窗外，滴答的时钟走动声抚平着两个人的内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司砚鲤有些疲倦，进入了浅眠，呼吸声很小，但在少年耳朵里却被无限放大

他动作幅度很小地起身，脚步很轻，他回头看了一眼司砚鲤，轻声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病房

听到门关上的咔哒声，司砚鲤缓缓睁眼，其实她没有真的睡着

只是她不想男生尴尬窘迫，睡着了，他就不会担心自己会问什么了

她看了眼外面昏暗的雨天，闭上了眼

又是一个人了。

真安静啊，就好像刚刚是一场梦，这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少年回到了那个让他窒息的病房，里面的妇女精神状态看上去并不差，他看着，想起了司砚鲤的病弱样子

#傲寒.陈俊辉：“妈”

任何龙套：“舍得跑回来了？”

少年紧蹙着眉，薄唇微抿，像是不愿意开口

任何龙套：“你就听妈的，留学不好吗？”

任何龙套：“非得打你那电竞游戏？”

任何龙套：“妈都进医院了，你非要气我！”

看着少年固执地站在门边上，就是不开口，激怒了妇女的情绪

任何龙套：“游戏没有前途，你多大了，难道不懂吗？”

任何龙套：“你离开了家，还能做什么”

任何龙套：“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任何龙套：“我跟你爸迟早被你气死”

少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妇女

#傲寒.陈俊辉：“为什么我选择电竞就是不听话？”

#傲寒.陈俊辉：“为什么我要按部就班，我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妇女睁大了眼眸，眼眶泛着红，泪光渐渐闪烁

任何龙套：“后果？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任何龙套：“你知道多少人都去打你那电竞，又有多少人能脱颖而出？”

任何龙套：“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

少年眼尾的薄红，衬着墨色的眼眸，氤氲着层层莹光

#傲寒.陈俊辉：“凭我是你们的儿子”

#傲寒.陈俊辉：“如果我最亲近的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就没人相信我了”

妇女怔怔地看着少年，脸上受伤的情绪难掩她片刻的歉意

任何龙套：“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或许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母亲的自尊，她不想在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自己儿子在身边

少年低着头，转身出了病房，迟迟没有离开，坐在了房门外边的座椅上，听着病房里的母亲号啕大哭

他抬手胡乱抹了抹脸颊，颓唐地倚靠在那

他又想起了那个女生的样子，他真的选择错了吗？

病房里的妇女哭泣声渐渐停歇，少年也冷静了许多

他起身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不自觉地竟然走到了女生的病房门口

不同于一开始的闯入，这次他敲了敲门

司砚鲤“请进”

少年走了进来，看向司砚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生看上去又病弱疲惫了一些

司砚鲤怔愣了一下，看来也不是梦

司砚鲤“怎么还穿着湿衣服”

司砚鲤没有问别的，她第一反应是看到了他那件湿衣服还穿在身上

傲寒.陈俊辉：“嗯”

司砚鲤拍了拍床边的椅子

司砚鲤“坐吧”

男生坐了过来，看着司砚鲤床头各种杂乱的药摆在那，还有白皙的不正常的手背因为长久住院，打的留置针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司砚鲤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司砚鲤“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她，他看了司砚鲤一眼，答非所问地来了句

傲寒.陈俊辉：“你喜欢打游戏吗？”

司砚鲤微微发怔，她没接触过游戏

司砚鲤“抱歉，我没接触过”

少年摇了摇头

傲寒.陈俊辉：“我想坚持我自己的追求”

傲寒.陈俊辉：“我的家人不赞同，不相信我”

他言简意赅地用两句话说了出来，中间的纠缠反抗也懒得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司砚鲤望着少年，竟有些艳羡，毫无生气的她遇到了生动热烈的少年

她缓慢地眨了一眼，语气有些疲惫的气喘

司砚鲤“或许他们是想要你安稳吧”

司砚鲤“但总要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尝试一下”

司砚鲤“试试吧，用你的真诚决心证明自己”

司砚鲤倦懒地半阖着眼，看上去让人心疼

少年看着她发愣了很久，幽深的黑眸有道不易察觉的水波隐隐流动

傲寒.陈俊辉：“陈俊辉”

司砚鲤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

司砚鲤“嗯，司砚鲤，笔墨纸砚的砚，鲤鱼的鲤”

司砚鲤“我有些累，睡一会儿”

陈俊辉看着司砚鲤苍白的脸色，心里有种莫名被针扎的郁结，她是因为什么住院？

他不敢问，也不会问她，他不想让她提起不舒服

陈俊辉走出了病房，走到护士站

#傲寒.陈俊辉：“你好，我是3号病房的朋友，我可以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吗？”

护士有些欲言又止，她的神情都透露着可惜

任何龙套：“她没告诉你吗？你是她的朋友”

陈俊辉蹙了蹙眉，心有种不安地跳动着

#傲寒.陈俊辉：“她不愿意说，怕我担心”

#傲寒.陈俊辉：“但我还是想知道，想陪着她”

护士摇了摇头

任何龙套：“司女士从去年就开始住院了”

任何龙套：“她的病是末期，如果没有药物和点滴，她没办法坚持下来”

任何龙套：“司女士拒绝了化疗的方案，所以只能保守地维持一天是一天”

任何龙套：“我是负责司女士的，看着她越来越瘦”

任何龙套：“先生，您是她都朋友，还是多陪陪她，开心一些会好多”

护士越说眼眶越红，有些哽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司砚鲤这样亲近体贴的病人

明明那样的美好，但好运好像不曾眷顾她的病人，她见过很多生离死别，但真的轮到和她亲近的病人，她好像无法冷静

陈俊辉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他设想了很多，没想过司砚鲤会是末期的病

所以这就是她听到自己说追求的时候，眼里闪着的羡慕的光的原因

他想要追求的东西是司砚鲤想都不能想的

护士还说了她没有家人，孤身一人，相比较他来说，他有父母，生活美满

明明自己生活一团糟，但他遇到了司砚鲤，他却还是会心疼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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