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第六章

“奶奶？”

方宇的头有些疼，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那是奶奶屋子里用的熏香，很显然，他又回来了。

可是刚刚——嘶——太阳穴疼。

刚刚还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宇宇，喝了这个汤，会舒服一点。”奶奶还是那么慈祥，眼角的皱纹了全是心疼。

“奶奶，我想死你了，你孙子差点就回不来了。”

“放心，没人伤的了我的孙子。”奶奶抱着方宇，宠溺着摸着他的头。

仿佛时光一下倒退。

除妖局第二分局里。谢龙的脸上没有表情，而其他三人，表情各异。

“你们放走了狐妖。”许久，他缓缓开口。

“狐妖逃了，我们没有放走它，我们只是放走了那个小子……”

“你们忘了我是怎么说的，妖物和人！”谢龙猛的一拍桌子，桌面上印出一个手掌印，“谁给你们做决定的权力！”

“那个人是除妖人的后人，我不能和他们动手，这违反祖训。”楚笑笑回答。

“师父师父，不关笑笑的事，主要是那个老奶奶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啊。”韩子明赔笑。

谢龙叹了口气。

“那小子拥有妖物的灵核，他是妖物的一部分，只要他存在，妖物的力量不会减弱的。”

“灵核？”韩子明有些不解，“灵核不是的妖物力量来源吗？怎么可能给人类了。”

“可以，妖力强大的妖可以通过分裂灵核，让死去的人复活。”

三个人都有些吃惊，难怪那天死在山脚下的方宇竟然死而复生。

“这个妖物为什么要救人？”楚笑笑不解，妖怎么会救人，他们分明只会杀人。

“大善之人亦为恶，大恶之人亦为善，这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为:动词，做。）

“谢老头！”楚笑笑打断了他，“恶即是恶，不是一两件心血来潮的好事可以改变的。”

“人是我放的，我现在去抓回来就是了。”

谢龙看着楚笑笑夺门而出，淡淡一笑。

“它为什么要救下这个人呢……”韩子明仍然喃喃自语。

基地里，一片安静。

“师父，为什么非要把妖物都干净杀绝，却不能和它们谈判，与它们和平相处呢……”

韩子明的声音很犹豫，听出了些许的不安，谢龙眉头一皱。

“子明啊。”谢龙叹气，“人和牛羊之间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可这种和平，是由人来决定的，却不是由牛羊。”

韩子明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回答。

便慢慢的退出了基地。

谢龙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徒弟，又看了看基地里忙碌的队员，摇了摇头。

.

“大爷！”看着房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方宇猛的坐了起来。

奶奶却比他更快的反应过来，目光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她警惕的盯着房间门口的男人。

“宇宇，不要说话。”林奶奶苍老的声音此时无比的有震慑力。

“怎么了奶奶，这个是我朋友，他没有……”

奶奶却一把把方宇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姑娘，别来无恙。”男人微微躬手。

嗯？奶奶身后的孙子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啊这对话，何姑娘——没错奶奶姓何。

奶奶？！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利用我的孙子了。”

利用？

“何姑娘，我没有利用过任何人……”

“民国三十六年，我救了你，你却……咳咳。”老人家激动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奶奶！”方宇赶紧扶住了奶奶。

“八十六口人，只一夜，你就害了八十六条性命！”

方宇疑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但对方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此行并没有恶意，还有，我救了你的孙子，算是我还了你一个人情。”

他指了指方宇。

“你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那八十一口……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林奶奶松了口气，揣在口袋的一只手慢慢的松开了。

“哦，我要带这个孩子走。”

“只要我活着，你就带不走他。”

方宇插不上嘴，他越听越觉得对话有些不对劲，这两人是有多大的仇啊。

“喂喂喂。”方宇打断紧张的bgm。

“既然话题跟我有关，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其实，完全不需要你的互动。

“我带走他，或者，除妖局带他走。”

“你说什么？”老人家有点不理解，但她知道，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房屋外的山间小路，方宇和赤狐缓缓的走着，心不在焉。赤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身人类的衣服，穿在身上略微显大。

“大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赤风。”男人回答。

“我奶奶说你杀了八十多个人，是真的？”方宇不太敢相信，按理说正派的妖怪不该杀人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电影里都是这样拍的。

“是真的。”对方回答的轻描淡写。

“啊？”

“我得活下去，那一次灵流提前枯竭了，有人要抓我，我被迫从人类的身上摄入灵气。”

“可是，八十多条人命啊！”

男人转过头看着方宇，眼神的邪魅让方宇后退了几步。

“两千年来，我杀过人我自己数不过来，也许远远超过你们人类的某一次大型战役。”

方宇忽然间不寒而栗。

“怕了？”

“如果你不是我想的那种妖怪，那你救我，总有些目的对吗？”

“那倒没有，心血来潮吧。”赤风摇头。

心血来潮？

“我不明白。”

“怎么，现在的青年人类，心里所谓的人性就是非黑既白吗？”赤风在笑，“你会收养流浪的兔子，也会吃掉它，你会觉得这是罪恶吗？”

“你这……”方宇语塞，“你在偷换概念，兔子和人怎么能做类比？”

“兔子对你来说，和人对我来说，是一个概念。”

“我可以救他们，也可以吃他们，全看我的心情。”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以为你救我，和侠客救人是一样的，我把你当做一个特殊的朋友，我给你挡了一剑！”

方宇在咆哮，他还太年轻了。

他不明白，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妖怪去看待人的善恶，内心绝不会有波澜。甚至是人与人的生离死别，在他看来，都只是一件很可笑，甚至有趣的事。

就像看待狮子猎杀羚羊一样有趣。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曾几何时我也很难接受，我甚至以为，内心的表达，可以代表一切。”

活得足够久了，心就会越来越麻木。

我知道，你不懂，你只是个孩子。

“你不该救我，把我变成这样，拿走你的灵核，哪怕我现在立刻就会死。”方宇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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