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2）

…………

“财政部长谢安元因贪污被捕，一周后开庭公审。跟你一样的姓氏……”卡里斯读着今日的晨报，一旁的谢子慕正蹲在花坛边奋笔疾书地赶作业，他今天穿了高领的衣服，明明天气还有些热。

听到卡里斯读的内容，谢子慕的手不经放慢了一些，沉默了几分钟才回了一句，“不认识，同姓的人又不少见。有这功夫还不如帮我赶赶作业。”

“要我帮你写哪样?”

“数学，我一定跟这门科目有仇！”

卡里斯把手中的晨报收好放到一边，转而拿起了谢子慕的数学练习册。

…………

“你想去教堂里面看看吗？”卡里斯低头对坐在花坛边看书的谢子慕说着。

“不想，肯定会被修女姐姐们教训的，而且教堂还有神父。”谢子慕用力地摇了摇头，左眼不适地眯起。

“如果不会被发现呢？”

“怎么可能……”

“何不如试试，反正我看你也没那么怕修女。”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被发现了可别怪我丢下你跑了哦。”

卡里斯带着谢子慕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了，没带一点弯弯绕绕，甚至路上都没遇到一个修女。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爬窗呢！今天不会是修女们集体休假吧！”谢子慕有点不敢相信。

“你觉得是那就是。”卡里斯一只手习惯性地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另一只手推开了大门，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准备进去做祷告。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教堂的玻璃穹顶照耀在高台鲜花簇拥的十字架上，不时还有白鸽的影子一闪而过，四周的窗户是斑斓的琉璃瓦，上面绘制着《圣经》中的一些片段，十分神圣而不可侵犯。

谢子慕的双眼眯起，可能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他越过卡里斯走马观花般欣赏着四周的琉璃瓦，而后随意地挑了张长椅坐下，斜靠在一角，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没有半点敬意可以说是亵渎了，会被修女打出去的那种。卡里斯则安静地做到他身旁握紧十字架开始了无声的祈祷。

“你想做神父吗？”谢子慕扭头看着卡里斯那蔚蓝带金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问?”卡里斯的目光闪了闪，眼底的金色有点晕染开来。

“你是个虔诚的信徒。”

“所以呢？”

“如果我以后犯了错，就请你作为神父来洗涤我的罪孽吧。”谢子慕笑得有些不着调。

“我更希望不要有这一天。”卡里斯对同伴的话语感到有些无奈。

…………

卡里斯坐在教堂侧门的台阶上看着晨报，他在等谢子慕爬上栏杆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不过今天对方似乎迟到了。不过卡里斯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会等待自己冒失的友人。

财政部长在公开庭审上被保释出来了，政坛的水还真是深啊，卡里斯不经感叹。

太阳已经缓缓升到了正中，空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变得燥热，教堂顶上的白鸽也不知道来来回回飞离了多少批。卡里斯从台阶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和褶皱准备回家。他清楚今天谢子慕应该不会来了。

…………

“遇到烦心事了吗？”卡里斯一大早过来就看见谢子慕神情忧郁地坐在花坛边，穿着长袖衬衫，脸上还贴了个创口贴。

“可能吧……”谢子慕低低地回了一句，有些欲言又止。他依然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籍，是那本童话。他翻到的那一页讲述的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它拼尽一切最终死在了一个隆冬，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故事。

“吃布丁吗？”卡里斯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小盒焦糖布丁，微褐色的焦糖在阳光下闪着光亮，散发出一丝丝香甜，显得十分诱人。

谢子慕闻言抬起了头，眼神不住地往布丁上飘，“分我一点！”

“放心，我不吃都是你的。”卡里斯被谢子慕的反应逗到了，微笑地安稳着。

谢子慕拿着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生怕一下给吃没了，等到把布丁都刮干净，又回味了一阵才心情稍好地对卡里斯说，“我之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你要搬家了?”卡里斯有些惊讶和不解。

“啊，对。我要搬家了，搬去很远的地方。”谢子慕还咬着勺子，有些意犹未尽。

“愿主保佑你旅途顺遂。”卡里斯取下了脖子上带的那个木制十字架放到谢子慕手中。

“也祝福你，这本书就留给你了。”谢子慕将放在膝盖上的书递给了卡里斯，咧开嘴爽朗地笑着，就如往常一样。

就如那天谢子慕说的一样，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来过了。但卡里斯依然会在每周的固定时间前往教堂，坐在侧面的台阶上看着每日的晨报。今天的头条是件杀人案，财务部长谢安元在家中身亡，疑似自杀。

“贪婪总是让人丑态毕露。神啊，愿杀人者能得到庇护。”

…………

十五年后一位旅人来到了这座城市，他没有品尝当地的风味美食，更没有游览景点，他只是前往了那座街道尽头的教堂。

“现在的神父叫米哈伊尔•艾德里安?”旅人有些吃惊地反问着修女，他连续跑了好几天都没碰到教堂的神父。

“是的。如果想要做祷告可以找我们，我们会帮您向主传达的。”修女无视了旅人的惊讶。

旅人在教堂内喂了一会白鸽便走了。

在第七日的时候，旅人走进了宁静的教堂，看见了那位黑发金眼的神父正带领着信徒主持着弥撒。

在庄严的弥撒结束后，神父看向站在场地中央未做祈祷的旅人，“主会庇佑你的，异乡人。”

“上帝可不会庇佑罪人，米哈伊尔。”旅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神父金色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

旅人继续踏上了旅程，神父依然传颂着《圣经》，向上帝坐着虔诚的祈祷。他们可能早就相识，也可能不过是陌路相逢。

“罪恶与善良的定义从来都是模糊的，又何谈审判一说，我没有包庇罪人，我只是为异乡的旅者送上了祝福。”

露（作者）：可能有后续，也可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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