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6）

part.10

“这是什么?”他伸手将一只小团雀捧到我面前，低声地询问着。那只团雀歪了歪头，有些无知地看着我，我如实回答，“一只鸟，一只……团雀。”

“你感受到了什么。”他用手指摸了摸鸟儿的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继续轻柔地问着。

我认真地端详起那只团雀，灰白的绒毛被泥水打湿，干燥后结成一块一块，很杂乱，也很肮脏。黑色的眼珠里闪着无知的光，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很小，”

“很脏...”

“咕咕，”那只团雀发出了几声鸣叫，它拍了拍翅膀想要从他手中飞走，但他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手掌在一瞬间合拢，其中发出了半声嚎叫，再张开时鸟儿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手边那几根细小的绒毛。

“很脆弱，不是吗？你在敷衍我，仅仅只是顺着我的话……”他笑着对我说，我却在他的眼中却看不见笑意。我沉默着没有接话，这显然不是接话的好时机，半晌后我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你们这些天生的神明都是一样的，面对弱小者高高在上，但面对强大者又假意逢迎。如果我比你弱小，你会怎么做呢?”他抬手在我的脖子前比划着，可能下一秒就要掐断我的脖子，结束我的生命。

我保持着笑容回应他，“但没有如果，先生。”

“你跟他一样讨厌，不，你们不一样。你笑得很假，没有人每次都笑得那么标准。”他放下了那只在我眼前比划的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您想放弃我吗？”我凑近了些，伸手想掀开他的兜帽，却没有受到阻止。我看着眼前的黑瞳青年，什么都看不见。

“不，你还有七天的时间，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他摘下了夹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血红双眼仿佛要把我盯穿。

“在那之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命运会划定好一切，可能当命运的红线交织在一起时，我们会再次相遇。”

“你这话还真像那个……呃，神棍。”

part.11

倒数第三天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在杂乱的书堆里翻阅着那本笔记，我已经认识了大部分的字，读起来没什么困难，里面的内容很有趣，当然也些难懂和不明不白的地方。

耳边传来了几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我以为是先生来了，便准备摆好笑脸与他打个招呼。事实上我没有预料错，但他的身旁却多了一位客人，那是我的“母亲”，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又快速收敛，我悄悄地藏到了杂乱的书堆里。

“你居然教那东西认字?”母亲平静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偷偷地看着，听着。

“你这状态还真是不对啊，跟个疯子一样。”先生语气平淡地回应着，像是老友之间的互相调侃。

“再疯也比不上你手底下的那几条狗，它们疯起来可是谁都咬。”

“他们疯起来是不是谁都咬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这么说，他们一定会咬你。”

“呵！你如果不想玩了，倒不如直接把位置贡献出来。”

“也可以，如果你杀的了我的话。”

“你现在还真是狂妄，小心阴沟里翻船，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可多的是。”

“这是当然，而且我很清楚你一定会帮我的。毕竟下一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先生的话语十分显得狂妄自大，但我听得出来他话语中有些庆幸和失落，到底哪个是伪装，真奇怪啊。

“你把她养废了，明明她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容器，虽然有些残缺。”母亲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她的话语里透出些失望，她还是那样。

“我们需要一点点变数，不是吗？”先生的话比起母亲更加毛骨悚然，这是他们的通病。

“有时候你还真像个邪神，用一颗颗小糖就换得了孩子的命运。”

“可能吧……”意料之外的回答，他现在与我的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是我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吗？

part.12

“今天是最后一天，之后就不用来了，这里会彻底消失。”我抱着那本笔记跟在先生的身后，与他一同行走在无垠的水面上，我伸手想要拉住眼前人的衣角，却最终收了手。

他在那颗树下停住了脚，却没有回头，巨大枝干与叶片遮蔽了天空，水面上满是斑驳细碎的光点。

“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交错的，你们总会分别，就像他乡的游子总会踏上寻找故乡的旅途，这是必然的。”他温和地说着。

“那么您的故乡又在哪呢，先生?”

“回不去了……”他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淡金的羽毛从天空飘落，又慢慢融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神说：晚安了。祝你好梦。”我的意识昏沉着，双眼不住地想要合拢，我竭力地睁着，只看见了那个带着眼镜的青年的黑瞳逐渐染成金色。因为我知道一但闭上眼，一切就都是梦了，而那之后我会从梦中醒来，深埋一切。

最后，我坠入了梦乡，笔记掉到一边却未沉进水里，它被几根枝丫轻柔地托起一同滚进了梦里。

秋（作者）：是一种不太一样的带娃纪事

秋（作者）：先生对孩子有一点感情，但更多是为了自己的筹划

秋（作者）：孩子并不无知她能看懂

秋（作者）：但同样孩子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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