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千年重现堪悲泣【二十一】

听着沉香与天兵的交战之声，杨戬一直绷着的面容，他沉默着。神色是担心，生气。

当然生气。就沉香这样误以为小玉已死，便折回来冲杀报复，全不考虑后果退路，将儿女私情置于心头至高之处，其他的种种，母亲的期盼，父亲的等待，师友的爱护，在这一刻，统统是扔到了一边。这样的人……瑶姬倏然有些心疼杨戬，到底要为他们操多少心。

一名天兵来报，已将沉香围住，但无人敢上前拿下。杨戬颔首让他去了，终是下了决心。

【老四，你和哮天犬变成玉帝王母模样，待我与他动手时上前去阻止。】

手一紧，执枪大步行去，身后天兵如找到主心骨一般，不再无头苍蝇似地乱跑，不管是不是他的麾下，都渐渐聚拢来，大队人马向沉香围去。

听的杨戬的安排，看着画面中满身狼狈，持着斧来回冲杀的自己，沉香面上只有苦笑。那时的字节集……真是天真的可笑。换面中天兵推挤着让出一条通路，未见形容，先已威压全场。那一股凛冽，熟悉的他想落泪。她早已听沉香说过这些，是以也不陌生，知道沉香中计了，她倒是担心儿子是怎么瞒过玉帝王母的。

沉香状若疯魔，眼中深沉的恨意，那一身杀气一身斗志刺痛瑶姬的眼。而杨戬的面上没有分毫的变化，可是在看过那三千年之后，她看的出儿子眼中掩藏的愤怒、担忧以及失望，更是刺得她心痛。

这是他自己一直想从这沉香身上激发出的东西，如今果然出现了，因为这杀上三十三重天的勇气，竟是为一个女子而发。

画面中两方对峙，看着哮天犬与梅山老四变化的玉帝王母把沉香哄得呆愣不已，哪怕是得到杨戬吩咐的哮天犬稍微的提醒他救母的初衷，仍然是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瑶姬不由得叹息，这等幼稚，又如何与杨戬斗？又如何与……那两位斗？结果不言而喻。

放弃了法力，才发现那两位是哮天犬，梅山老四变的。

看到杨戬一声冷哼，慢慢踱了过去，神色间全是讥诮【连你娘为什么被压在华山下都弄不清楚，还企图救出你娘，别做梦了！】

这一席话听的她的心揪疼，目光紧紧盯着画面中儿子眼中那一抹深沉的凝重。二郎，正是因为你明白，所以才会这般行径，用自己的命为母亲、妹妹、外甥以及兄弟开出一条大道……可是你自己呢！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

瑶姬含泪看着画面中儿子，忽的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原本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 会这个阵法，却……若不是被逼，她又怎么会在沉香以及自责到极点的一众人当中看到这一切，看到她的儿子为他们做的这一切……那么她会如何？还是会继续恨，继续厌恶下去……此刻的瑶姬倒是非常的感激这人，感激让她看到这一切的人，那个与儿子一模一样的人。

沉香自嘲的扯着嘴角，他并不关心当初自己放弃法力是如何的不甘心，如何的咆哮。自己那时真的是太幼稚了，明明舅舅带着暗示提醒的话语，他为什么就没有多想想呢！

他伸手覆上眼罩，紧紧盯着杨戬，独目中闪过沉痛，接下来就是……

接着玉帝王母在众仙的簇拥之下驾云而来。王母命令杨戬杀了沉香，但他又如何能下杀手？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只虚晃一招，在触及沉香之时就已经停下。

瑶姬的心倏然揪紧，儿子的谋划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现在的境况当真是骑虎难下，若杀沉香就可以保住王母的信任，但他又怎么会杀？不杀的话，儿子八百年殚精竭虑，苦心经营，费尽心机赢来的一点信任，就要尽数付诸东流了。失去王母的信任，后果……瑶姬紧握双拳，看着画面之中。

二郎！这一刻她看到他的眼中虽然有着疲惫，深沉，却没有了那种万念若灰的绝望，有的是黯淡若无的希望之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的心忽的一阵悸动。

王母凝视着他的枪尖，声音和枪刃一样冰冷尖锐【你在等什么？】

早已准备好的理由在已经起疑的王母眼中什么也不是。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杀了沉香，马上便能坐回你司法天神的位置上！】

【这样才能看出你对天廷的忠心！】

……………………

众仙静穆无声，静看着王母的咄咄逼人。看着的瑶姬也是紧张的微微颤抖。僵持了片刻，最后却是玉帝开了口。

【算了，什么忠心不忠心的？除了六亲不认，我什么也看不出来。我瞧司法天神这个位置，还是换个人做吧！】

这句话刺的瑶姬心疼，六亲不认……呵！她分别看到儿子眼底的痛楚。

这样不利于自己的境地，杨戬几句言语就决定把沉香交给老君。老君也适时的说话要拿沉香炼丹。而玉帝也同意了，王母也就不在说什么。

玉帝……瑶姬毛骨悚然，天庭隐藏最深，最不可测的就是他，方才她分明看到玉帝眼底的讶异，好奇。是的，作为死物的他没有任何生灵的情绪，在这漫长的年月之中，也只有这场游戏能稍微提起他的一些兴趣。

目送老君的身影消失在祥云霭彩间，杨戬轻呼一口气。看着的瑶姬也微微放心，她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呵！他们知道瑶姬在想什么，具是面色沉重，结束了……！！？？

可惜……

沉香盯着画面，嘴唇紧抿，衣袖下的右手紧握，甚至指尖掐破掌心，鲜血滴落也不自知。他这个动作真的是越来越像杨戬了。这千年来，他不知看过多少次水镜，接下来就是……就是……就是这里，舅舅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玉帝正准备离开，王母伸手拦下他，轻声道：【 陛下，本宫还有一件事，只有杨戬才能办得妥贴，让本宫满意，更让陛下满意！】

转身面对着杨戬，王母缓缓地从袖里取出一只玲珑金钵来，宝气闪烁，刻满了诡异的符纹密咒。

这是……瑶姬身子一震。

乾坤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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