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卷·壹拾叁话

血腥淋漓，刺眼的红从白皙的颈脖流下，缓缓滴淌到不知名花上，让其开的愈加艳丽。

“白虎，你果然还是做了天庭的走狗。”满身鲜血的男子捂着伤口狼狈地退后，死到临头不忘挑衅眼前嗜血的怪物。

百里玄策不恼不怒，无趣地甩着钩镰，慢悠悠移步靠近。

“呵，不过你也嚣张不了不久。”男子嘲笑道：“如今的你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义无反顾。是那个洛神吗？让你变得这般心慈手软。”

闻言，暗红的兽瞳有了裂痕。

男子见此笑的更为张狂：“看来真是如此，那你得小心看好了，她啊，可不仅仅只有你觊觎着。”

钩镰袭来缠绕颈脖，百里玄策手中使劲，猩红在瞳孔中燃烧，他狞着脸说：“你还知晓甚么？！”

男子也不反抗，任由颈上链条紧缩，吃力地开口：“你背叛魔界，孟德大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可想过你们这番行动为何如此轻松？”他丧心病狂地笑，鲜血汩汩流下嘴角，“好心给你提个醒，如果现在收手回去，你兴许还能见她最后一眼。”

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脑海中浮现她的温柔葬身火海，百里玄策阴沉下脸，收回钩锁。男子得逞地笑，后一秒只见杀戮自猩红兽瞳中燎原，浩荡灵力自百里玄策身体中满溢，下一秒钩镰闪现，他措手不及被拦腰斩断。

下半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跳弹到别地，一时间血肉飞溅，男子存活着半口气，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残缺的身躯中红光闪烁膨胀，一秒后以雷霆之势爆发，庞大野蛮的能量撕裂战场，无数哀嚎惨叫躲藏在浓烟中升起，魔种的欢呼声随之响起，在热烈庆祝自己得逞地诡计，男人一袭猩红劲装残破，飘扬的碎裂衣袂似燕尾蝶被业火烧剪的翅膀。

肩膀被人轻拍，百里玄策回首看见同样狼狈的铠。

“损失惨重，我们的人所剩无几，你还能打吗？”

年轻张狂的面庞抬起，百里玄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嗜血和杀伐在眸中愈演愈烈，铠心下一惊，听百里玄策阴暗地邪笑道：“你们可以滚了，余下的废物我解决。”

……

铠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格斗技巧，招招残忍血腥却不致命，被年轻野兽盯上的猎物无一死亡，却比死亡让人倍感痛苦和屈辱。

勾出的肠子，碎裂的肢体，四处散落的器官……只一人却赛过千军万马的气势，他甩动着钩镰操盘着杀戮游戏，受害者于生命的沙漏中苟延残喘而毫无办法，只能慢慢等待被淹没致死的命运。

铠微微皱眉，不敢想象若如此一个人还身在魔界，日后神魔交战他们天界的战况会有多惨烈。

一晃神，魔族的余党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还好吗？消耗了那么多灵力。”

铠走上前，担忧地看向百里玄策，见他四处眼神在周围来回，似在寻找着甚么，问：“你在寻何物？”

“姐姐，姐姐……”

百里玄策失神呢喃，灵光乍现，他猛地飞身离开战场。

****

毫无阻拦地越过结界于洛神宫中寻找甄姬，百里玄策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一颗心逐渐沉下谷底。

自上回从弑神之地救回甄姬后，她的灵力微弱到已然支撑不起结界，百里玄策用自己的灵力另支了一道结界，新结界的好处是除了甄姬和他这个施法者能够自由进入外，他人都会被拒之在外，但缺点便也不言而喻，甄姬会因此增加外出的频率。

天庭平日里平和安静，今日更是静的过分，一点声都听不到，兴许侧面拆穿了那男子在魔界时说的话，但仍是无法给予百里玄策安心。

慌乱紧张主导了情绪，他咬紧牙关，飞身加速前往下一个地点寻找。

林海重叠，映眼桃红，女子娇俏的声音时不时回荡其中，蓦然一道猩红身影突兀出现，冷冷注视眼前秀色可餐的画面。

“白虎大人。”

“小仙见过白虎大人。”

“……”

一众仙女纷纷行礼，唯有身着莲花裳的花仙赶忙将身旁的神女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来人，咬牙切齿道：“你这畜生又想做甚？！”

话音一落，余下的仙子们面面相觑，满脸不可置信，皆上前将她拉下，嘴里说道：“红莲，万万不可！”

“那可是白虎大人！”

“你这番会得罪他的！”

“你们莫要拦我，我偏生要骂这甚么狗屁白虎！”

貂蝉挣脱着甩开众仙女的束缚，上前一步伸出指尖正要破口大骂，肩膀便被从后按下，她回首看去，甄姬柳叶眉轻蹙，沉声道：“红莲，不得无礼。”

“姐姐你是不知晓他都做了些甚么！”睨了一眼百里玄策，瞥见他眼底的狠厉，貂蝉收回目光委屈地说道。

“姐姐。”忽地，百里玄策轻声唤道。

看清他满身的污秽和血迹，甄姬心下一紧，安抚地拍了拍貂蝉的手背，说道：“好了，你们先行一步，我同白虎大人有事要说。”

漂亮的红色兽瞳暗了暗。

红唇一启，貂蝉还想开口说甚么，然而见甄姬摇头示意、眼中坚持，再加上身旁又有仙子们劝说，只好作罢，临走前还不忘瞪百里玄策一眼。

人远了，甄姬提裙快步上前，从头到脚打量了百里玄策一眼，眉头紧蹙不忍道：“怎生伤的如此——”

未脱口的言语被强劲的拥抱给截断，百里玄策死死抱着甄姬，触碰的瞬间只想将她藏进身体里，只让他知晓她的存在。

“怎么了？”甄姬顺着他的红发，担忧道。

“好疼。”他说。

闻言，她想要推开他的肩，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只好急道：“先松开，让我看看伤势。”

“不要！”

年轻的声音高了一度，甄姬怔住，听百里玄策忽地问道：“为何？”

甄姬不知所云，拥抱的力度顿时弱下来，他终于放开自己，垂着头无比失落，委屈地开口：“为何要等她们走开？你第一眼见到我，就应像方才那般冲过来抱住我才对。”

素手抚上他的脸颊将其轻轻抬起，被发丝遮挡的双眸一下露出，眼眶周围的通红出卖他的情绪。

“为何？”他不死心地又问。

她疼惜地揉着他的眼尾，无奈道：“不合礼数。”

暗红的眸子刹那间雾气氤氲，酸意涌上喉咙，他涩着嗓子问：“我还未及礼数重要吗？”

一开口，颗颗琥珀砸落柔荑，烫出湿意。

“小笨瓜，怎地将自己同礼数比？”她无奈地笑，指腹擦去他的泪链。

“那不然呢？”他反问，张口诉着委屈：“还‘白虎大人’，叫的这般生疏，我们的关系是见不得人吗？”

“怎会？只不过在他人面前要懂得避嫌啊，小白儿。”甄姬耐着性子解释：“在他人面前表现太过亲昵，对你我都不大好。”

“哪儿不好了？！呃——”百里玄策哭到抽噎。

“不要哭，都成一只小花猫了。”她好气又好笑。

“我好难过，呜……”红哞微微一眯，他哭的更甚了：“你不喜欢我了，呃——是吗？”

一束束的星光自暗红的瞳眸中坠落，百里玄策苦着张小脸颤抖着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哭诉，甄姬无奈和笑意皆显在眉眼，她执起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在手心，安慰：“怎会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了，我都会喜欢你。”

“可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礼数。”他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她啼笑皆非，佯怒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说：“好啦，不是你未及礼数重要，只是大庭广众下要顾及他人的感受才对，不可太自私。”

“好了不哭了，乖乖乖。”

他趴在她的肩上，哭的泪流满面，失控地喊：“我不想，但克制不住！我仍旧是觉委屈，你为何不第一时间抱我！！！”

“这也就罢了，还同那几个花仙手挽手，好不亲密的模样，把我晾在一旁！”

情绪似滔滔江水永远发泄不完，突如其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百里玄策下意识用手掩住咳嗽几声，摊开掌心绽开了几朵血花。

甄姬见此慌张不已，害怕地拽过他的手腕，“别说了，我带你去找仙医。”

百里玄策内心窃笑。

就像这样，他喜欢她因他而露出除温柔以外的神情，因着这是他所特有的。

“我不去！”他脸庞仍是泪雨不停，微微一使劲便甩开她的手。

“莫要无理取闹了！”

她终于生气了，满面怒色注视着他，后一秒又呆愣下来，瞧他一边咳血一边哭嚎道：“呜……你凶我！！！”

“还说喜欢我！女人俱是扯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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