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忆童年之人生百态

（三）

自打被接回郑州就很少回老家了。第一次从郑州回老家的时候，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更多的是想在听听姥姥讲的荒诞故事。

晚上，妈妈和姥姥坐在床上聊天说前几天有个算命的一男一女，女的是他老婆让他们给咱家算了算。

姥姥刚开始不相信，算命的让她拿个纸和笔给他，姥姥找到材料递了过去。随后算命先生在纸上写下了姨姨的名字，姓和名一字不差。

姥姥惊了“你咋知道的？这是俺妹妹家的孩儿”

算命的摇摇头“可惜了！”

这话一出姥姥直嫌他晦气

“这样吧，我在给你算一卦你孙子一定要好好扶养教育，弄好了必成大才！”

“这话用你说吗？俺孙子肯定好好交。”

算命的笑了“还有你这房子，风水不错，卦象好以后不管谁要开多少钱都别给！”

姥姥说这是他年轻时和家里人一起盖的房子，现在是翻新了。原来院子里有一棵枣树几百年了，翻新后挡住了房间碍事就给砍了。

算命的好像早就知道 “是啊，你内棵枣树可是好树啊！可惜—可惜！”

姥姥问算命的要多少钱？

他挥了挥手说不要钱，相遇即是缘。有缘再见吧！

姥姥讲完后给妈妈说“那算命的刚开始我确实不相信，但后面你猜咋？”

“咋？”我抢着说

姥姥看了我一眼

“赶紧睡觉，多晚了！”

我故作答应，躲在被窝里偷偷听

“我就发现咱这一条街里头家家户户除了咱家没出过什么大事，其他的都死过人！”

“咋会？这不很正常吗？”

“你这话说了！你还记不记得和你一个初中改香家的孩儿”

“知道啊，他学习还怪好了但是患脑瘫了不是？”

“对！患脑瘫死了多年轻就没了。还有寨下的内个也是脑瘫死了，他们寨下的几乎都是脑瘫！”

“那没办法，医疗技术又不好，随便得个什么病不及时治疗就会死！多新鲜…”

“还有你着不着旁边妙龄奶，她家不是冲着庙吗？你看看多破，多穷！还有她那个不孝顺了儿子和儿媳妇。夏天快热死了都没人管，来我这蹭会儿空调。天天也不吃个肉光喝粥。生病了也没人管。这就是犯了庙了！”

我听到姥姥谈起妙龄奶我瞬间清醒了，记得小时候在姥姥家住我还跟着她去过她家，右边就是破破烂烂的厨房，里面还摆放着一张床，被子单薄的可怜也脏的发黑。天花板也只是用草垫遮了一下，一下雨就漏水，厨房便全是淤泥。

她从锅里盛了一碗青菜粥问我吃饭了没，给我介绍她做的粥。我挥挥手说吃过了，她硬要塞给我说“尝尝，好喝我熬了半个小时”我从她手上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小口，味道居然出奇的好喝。很快一碗便喝完了。她看着碗里的饭快见底了，笑着说“还有呢，慢慢喝哈，田子居然喜欢我做的饭。”

流鼻涕的时候问妙龄奶有没有卫生纸，她带我去小房间里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打纸，看样子有点像草纸，绿色的。

“这能用吗？我要卫生纸擤鼻涕的。”我以为她没明白我的意思就又重复说了一遍。

“这就是卫生纸，擤鼻涕的”她指了指手中的草纸

我接过纸，皮肤碰到所谓的卫生纸还有点拉人，我心里想“这么拉皮肤的纸她怎么用的下去的？”

我跑回家偷偷的从卫生间拽了一溜卫生纸再跑回妙龄奶家“给我偷偷拿的，不能拿一卷会被姥姥发现的”

她借过纸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再放到 枕头下面

她说“那是她媳妇和儿子的房间，我偷拿她的纸的”

我惊了我以为那个房间是奶奶的，但是不足五平方的房间居然要住两个人，再次令我震惊的是她的儿子不给她住的房间！

我问她“那你住哪儿？”

她又带我回到厨房指了指那张床，“住这儿”

“你儿子不给你住的地方么？”

她抿着嘴摇摇头，

“嫌我年纪大有味儿，我的房间太冷了！有的时候趁他们去城里住，我就偷偷的在他们房间睡会儿，等他们回来我在回我房间里。”

我心里一阵苦涩她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去说这件事的呢？这么平淡的说出自己的苦楚。又或许她觉得我是个小孩子也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她对我说“都是命不好！养了这么个不孝儿，老天给我开了个这大的玩笑。”

我没有在说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边找借口说姥姥让我回家去了。

“去吧，过天儿在来玩，回家好啊…”

姥姥又对妈妈说“还有你娣大大家，她老公前几几年还可有精神了！一个人扛那么多活都不嫌累，身体好了很！但你看就去年人没了吧！”

“没了？”

“可不是！突然间就脸瘫了死了！你说这死个人跟开玩笑一样，说没就没了。”

“那咋会呀，这么快么都。那她的女儿们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几年不回来一次她爹死了才回来吊个丧。恁娣大大也憨了，一夜之间人傻了”

我躲在被窝里仍偷偷听着，我还跟娣大大的孙女一起玩过呢！以前娣大大还经常来家里打麻将，姥姥这么一说确实没怎么见过她来，甚至连出家门的次数都不多了。

“还有东边内个可可他们那一片不都出过事！一年死多少人…”

这些事情发生在现在让我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荒诞。

有的时候我在想老天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他不敢跟有钱的资本家们开玩笑，非要逮着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使劲开玩笑。随便一个玩笑话，都有可能毁了这个家的一生！

改香姥的儿子没了后，丈夫也去了，她学会了吸烟一个人独自守着空落落的宅子…

娣大大老公没了后也变得痴傻了，子女们只是定期给她打了点钱，将孙女留给她扶养了…

妙龄奶仍是一人一餐守着黄昏与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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