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鹅毛大雪下了整整十八天了,家里升着火炉,但是水缸里的水还是结了一尺多厚的冰。
村落最西边的刘老汉和自己的丑陋媳妇在家中已经饿了两天了,如果再没有吃的老两口就只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二老膝下无儿无女,除了老刘自己以外他谁都靠不住了,刘婶已经卧病在床一年多了。看着卧病在床的老伴老刘把心一横,披上了皮袄,一把抓起墙上的弓箭,背起箭袋!转身就要跨出家门。
“老头子,别去了,这么冷的天,进山会要了你的命的,我还撑的住……”
刘婶躺在床上望着多年来相依为命的老头子,有气无力的哽咽到。
想想这么多年了自己没有给老刘家生下一儿半女,刘婶瞬间老泪纵横。如果自己可以生育,老刘也不会现在这样无依无靠,为了生活还要独自一人进山打猎。
老刘看了看床上的老伴,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没事的,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很中用,死不了的,你在家等着吧!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炖肉给你吃!”
说完老刘转身跨出家门,消失在呼啸的北风之中,刘婶也只能一阵叹息,布满邹纹的脸颊老泪纵横。
北风凛冽,雪停了,但是却更冷了。
老刘进山已经走了大半天了,一只猎物没有见到,双手却冻的有些麻木了,粗糙的脸颊硬邦邦的,鼻下的胡须挂着厚厚的冰碴。
老刘亦步亦趋的在一尺厚的雪地里艰难的前行……
这么久了一只野兽的嚎叫声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啊。
老刘虽说有着多年的打猎经验,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千里的大山,寂静的让人害怕,村落里估计也就只有老刘这一个人在这茫茫雪山之中吧?
老刘越走越是心慌,这样的寂静竟然让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都这些害怕!
害怕会害怕,但是老刘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深入,或许真的是太冷了,或许那些动物也受不了了,所以才没有出来。
老刘如是想着加紧了步伐!
突然老刘激动了起来,前面的雪地上竟然出现了动物的脚印。
老刘轻轻的把背上的弓取了下来,右手持弓,左手搭箭。
慢慢的前行!大约走了二三里的距离,老刘竟被眼前的景象给搞蒙了。
只见百十头野兽围成一圈,就那么安静的围着一个东西一动不动的盯着!
“这……难道是这些野兽在开会吗?”
老刘又一次的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他从小到大从没有听过村落的人说过这样的情况,而且自己也是常年进山打猎,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啊,这到底怎么了?
饥饿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为了生存,人们有时都可以吃人。
有些情况确实超出了老刘的认知,但是现在他只有一种选择。
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带着破风之声从老刘手上的弓里射了出来,在弓箭发出的刹那,老刘把头狠狠的扎进了雪里。
野生动物的听觉是异常的灵敏的,一点动静发出,那百十号动物就四散而逃。但是长箭还是射中了一头野猪,而且不偏不倚的从野猪的嘴里扎了进去。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这头野猪在听到声音时转身的方向竟然正对着长箭射来的位置。
说巧不巧的被一箭穿堂了。野猪哼都没哼就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
这个结果或许它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惊喜真的让以皮糙肉厚著称的野猪都感到了意外与刺激。
老刘一直把头埋在厚厚的雪里,直到所有的声音消失,大山再次恢复寂静,才慢慢的把头从雪中拔了出来。
是的是拔了出来因为真的太冷了,他的脸几乎都冻在了雪里。
老刘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会,慢慢的挪动僵硬的身体,一点点的挪动。
虽说野兽都被惊走了,但也不得不防有些凶猛的野兽,在周边同样充当猎手的角色。
亦步亦趋的老刘在快要接近那头死亡的野猪时,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雪窝里,一双清澈眼眸还不停地转动。
难怪那些野兽都在此聚集,但是为什么它们没有去伤害这个脆弱的生命了?而且这么冷的天又是谁把这么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扔在了这里?
这些老刘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或许是出于本能,老刘竟然加快了脚步,想着婴儿奔去,短短的距离,老刘却跌跌撞撞,走的好不艰难!
老刘走到近前什么都没有想,立刻将婴儿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皮袄裹得严严实实。
老刘膝下无儿无女,这次进山不仅猎杀了一头野猪,还捡了一个婴儿,这或许是上苍的垂怜吧?
他没有过多的去想其他的原因,现在这个孩子就是他和刘婶的孩子了。
过了好一会,老刘小心翼翼的解开皮袄,看了一眼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他那硬邦邦的老脸不自觉的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顾不得其他,老刘抱着怀里的婴儿,将弓箭斜背到肩上,一手拖着野猪,急匆匆的就往家的方向走去。就连野猪的血在地上拖出的长线,他也没有看到。
又有猎物又有孩子的喜悦似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在这茫茫白雪的山里,食肉的野兽那是多了去了,这样的血腥味给他带来的或许只有死亡。
走了不知多久,老刘有些体力不知,毕竟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即使年轻力壮的人在这样的鬼天气里,都不一定撑的住。
吼……一声老虎的叫声从后方传来,老刘猛的转身,他的脸色变了,变得恐惧,一条长长的血印,在地上蜿蜒,赫然就是他刚刚走过来的方向。
自己打猎多年没成想,竟然大意到如此程度,这是自己找死啊。
老刘啊老刘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或许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他的老伴他再也见不到了!
一只猛虎远远的向着老刘走来。虎目圆睁,虎口大开。一排锋利的虎牙比满地的白雪更白更渗人!
猛虎越来越近,老刘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的愣在了原地。但是双手却紧了紧身上的皮袄。
皮袄里的婴孩却一声不响,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老刘的怀里。
或许是这婴孩给了老刘力量,只见老刘扔掉了手中的野猪,猛的将弓箭握在手中,弯弓搭箭,一箭出竟然带起一条白色的雪线,直奔猛虎面门而来。
这一箭的力量是老刘这辈子到现在为止最大的力量,如果不能射中,等待老刘还有他怀里婴孩的只有死亡!
这是老刘最后的放手一搏了。箭只射出,老刘已经力竭,单腿跪地,一只手掌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恶虎在箭只射来的瞬间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猛的就向空中跃起,看是要躲过这致命一击了。
但奈何箭只的速度太快,它最终还是没有躲过。那箭竟然从它的腹部一穿而过。
恶虎跃起的身子,啪的一声掉在了雪地之中,将雪地砸出一个硕大的雪坑!
老刘艰难的起身,他没有去拿那只恶虎,一头野猪已经够了,他真的拿不了。而且这只恶虎的尸体在这里的话,还可以帮他吸引别的猛兽,这样一来,他的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证。
小半天时间之后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村落了,老刘的体力有些不支,在原地休息了起来。
老刘的身后不知何时又有三四只狼跟了上来,对于危险的临近,他全然未知。
狼这种野兽最是狡猾,它们小心翼翼的接近,一点声响都没有。
待的距离老刘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一只饿狼突然暴起,猛的加速一下就将老刘扑倒在地,几个翻滚之后老刘怀里的婴儿也从皮袄里滚落在了雪地之上,但是不知为何这婴儿竟然不哭不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雪地之中。
老刘惊魂未定,但是也顾不得其他用尽力气爬向婴儿。
那几只饿狼,两眼放光,已经饿急,开始朝老刘慢慢靠近!
老刘终于爬到婴儿身边,一把抱起婴儿,惊恐的望着不断靠近的饿狼。
这下真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老刘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婴儿,心中呢喃到:“孩子,遇到你全是上天的安排,今日咱爷俩一起上路,你也不用害怕,我也不怕孤独了。我们一起好歹也是个伴!”
已经这样了,老刘索性闭上了眼睛,将孩子紧紧的拥入怀中。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饿狼们将老刘包围着,狼眼之中绿光闪烁,刚刚准备一拥而上,老刘怀中的婴儿却发出了嗷嗷的哭声,就是这突然其来的哭声,一群饿狼,竟然全部掉头,四散而逃!
孩子的哭声似乎对于狼群来说比猎人的弓箭更加可怕,它们惊恐万分,逃跑时的速度比之离弦之箭还要快上几倍有余。
至于狼群为什么如此惧怕婴儿的哭声,这其中的原因现在还是未知。
孩子的哭声惊动了闭目等死的老刘,他猛的睁开眼睛,随即一手开始在婴儿周边胡乱的挥舞似是驱赶狼群,让他们不要攻击婴儿。
老刘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狼崽子滚开,有种你们先吃我啊!来啊……来啊……”
可是半天不见动静,老刘镇定了下来。一看周围那三四只饿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宽阔的雪地里只有他和怀里的婴儿孤零零的坐卧在地!
暮色十分,老刘终于是踉跄着回到了村落西边的家里,刘婶依旧孤独的躺在床上,就连家里的火炉何时熄灭,她都不知,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头!
看到老刘的那一刻刘婶放声嚎嚎大哭:“你个老不死的,终于回来了……”
老刘没有任何言语,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野猪。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边,敞开自己的皮袄将婴儿顺势放到了刘婶的被子里。
刘婶猛的一个激灵,随后挣到了嘴巴,这是什么?一个赤身裸体的孩子啊!
这大冷天的,老刘进了一趟山,怎么还抱回来一个孩子?
老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刘婶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老来得子这或许是上天对自己与老伴的一种怜悯吧!
刘婶知道自己老头子的为人,绝对不会去抢别人的孩子,再说了这大冷天的又去哪里抱抢呢?她没有多问什么。
随即刘婶看了看被窝里的孩子,然后抬头看想着老刘,脸上慈母般的笑容溢于言表,“给孩子起个名吧?”
老刘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理,现在孩子都抱回家了,也算是自己的孩子了,有个名字那是应该的。
想了想遇到孩子的经过和当时的情景,老刘缓缓说到:“这是在冰天雪地里捡的而且当时北风呼呼的叫个不停,那就叫他刘冰风吧?也算是应个景。”
刘婶嘴里念叨了几句:“冰风,刘冰风……孩子你以后就是老刘家的种了,你叫刘冰风。”接着有用手轻抚孩子的脸庞,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微笑。
老刘看到老伴脸上的笑容也是高兴万分,随即不知怎么的大吼了一句:“我有儿子了,我儿刘冰风……”
“死老头,有病吧?声音小点,别吓到孩子。”
老刘憨憨的笑了,用手挠了挠头就坐到了床边。有些事他决定还是埋在心里,怕说多了,老伴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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