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拉回自己不知道飘到哪儿了的思絮，禺玄冥眸色微暗，眼睑微垂，遮住了眸中复杂的情绪。

他在北海之中沉睡了足有万年之久，但其实刚开始的那几百年里，他还是有一点儿模模糊糊的意识的。远古神衹集天地之精所化，与天同寿却无魂无魄，并不存在“转世”一说，而是在死后回归自己的诞生之地，力量容回天地，温养万物生灵，直至重新凝聚方可回归。

故而，虽说远古神衹有正有邪，但其力量却皆是至纯至清之物。按理说，哪怕是禺玄冥再怎么受天道的宠爱，在回归四海之后也不应该还拥有任何意识，但凡事终有例外。

他是九位远古神衹中唯一一个不是死于自愿献祭而是被人一剑捅死的。

非但如此，一剑刺入他心口的那位还是在他身边儿呆了几千年的情人。

被背叛的痛苦要远远大于他死的那一刻的痛苦，被一剑穿心的那一刻他是真的起过带着一切都毁灭的念头。虽说他因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并没有这么做，但在他回归的时刻，远古神袛那原本至清至纯的力量中却带上了他至浊至浑的滔天怨气。

这两种力量一种至善一种至恶，却因为都来源于他而相互包含不可分割。故而，他的力量中只有小部分被天地容回，这也是他为什么只沉睡了万年便可回归的原因。

而沉睡最初之时，他在自身力量与自身怨气初部融合的那段日子里，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保存了一点点的意识。

他一直都在想他。

哪怕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在想到他们的初遇时，他也情愿自欺欺人。

至少.........他们有过那一刻的真实。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禺玄冥闭了闭眼，将视线从宋修含的身上移开，落到了秋允身上，微微扬眉：“秋家的孩子？怎的是个混血。天赋略低了一点儿，不过放到现在也够看了。你不大适合秋家的功法，那对于血脉的纯度及天赋的要求太高，辅修尚可，主修的话成不了大器。不过你到是可以多修些海妖一族的功法，那比鲛人族的功法更适合你。”

语罢，禺玄冥又转头重新看向宋修含，似笑非笑地道：“秋家的孩子说的不错，你想知道点儿什么？孤定然是知无不言。”

宋修含微微启唇，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有些狼狈地微微垂眸，躲过禺玄冥的视线，张了张嘴，又紧紧抿唇。

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后神转世虽无法保存力量但可以保存记忆，他从很小的时候起便经常会梦到一片碧蓝色的海洋，明明梦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在醒来了之后，那种好似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快乐却是丝毫做不了假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如何，但他知道，前世的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北海，以及诞生于北海之中的那位神袛。

可是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捅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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