珌柔不听,硬是揭了他的丝带,珌柔瞧得真切,他眼皮下是空虚的,没有眼珠。珌柔半捂着嘴,他没有介意,只是微微一笑,伸出手道:“姑娘,还给我吧。”
珌柔觉得无趣,还了回去。他重新缠好后,转身要走。
“喂,”珌柔叫住了他,“你去哪?”
“去别处乞讨,天快黑了,先找破庙安身。”
“你怎知天快黑了?”
“起风了,凉了。街上的铺子也都收摊了。”
“跟我走吧。”珌柔牵起他的手,去了山上的屋子。“这儿是我家,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同住。”
“谢姑娘收留,敢问姑娘姓名?”
“珌柔,你呢?”珌柔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手心里。他笑着摇摇头:“我没有名字,我一生下来就被人强制着挖去了双眼,被丢在街上。被人收留后,那户人家却死光了,我没有名字。”
“那我就叫你阿楠吧。我之前有个弟弟,他也叫阿楠,可是后来走散了。”珌柔恍然间想起自己白狐一族当年被追杀,死绝了的画面。
“好。”阿楠喝了口茶,摸索着找到桌子,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阿楠!”珌柔捧着一束花,跑了回来。阿楠摸索着走出来,却被门槛绊倒了,珌柔赶忙上前去扶:“都擦破皮了。看来我得给你做个拐杖。”
“不必的,阿柔。”
“要的,不然你走路总是摔跤。”
之后,阿楠就拄着珌柔给他削的拐杖。
下暴雨了,夏季的雨水总是很多,小破屋子经得住冬雪,哪能经得住这狂风暴雨。外面雷声大作,珌柔缩成一团,吓得都抖起来了。阿楠抱起珌柔:“阿柔别怕,阿楠在呢。”
此时的阿楠已经16岁了,比珌柔还要高出一截。16岁就意味着他陪伴珌柔的时间,不多了。
雨停了,天也亮了。珌柔带着一包红豆糕回来了:“阿楠,我今日把你削的那些木头玩意儿拿到山下去卖,换了些布匹和红豆糕。我们又能做新衣裳了,你快来尝尝这红豆糕。”
阿楠闻声,拄着拐来了。她拾起一块红豆糕递到阿楠唇边,见阿楠半天不张嘴:“阿楠快吃啊。”
“阿柔先吃。”阿楠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红豆糕,塞进珌柔嘴里。珌柔嚼着红豆糕,笑嘻嘻地道:
“阿楠喂给我的红豆糕真甜。”
时间长了,二人的感情也浓了,甚至越过了曾经的姐弟界限。珌柔依偎在阿楠怀里,这两年多以来,珌柔开始淡忘自己是一只妖。珌柔道:“阿楠,我们成亲吧。”
“好。”阿楠答应地这么爽快,珌柔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我这次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是。”
珌柔呆了,她坐直了看着阿楠,道:“阿楠真好!”珌柔看着阿楠的侧脸,道:“阿楠若是有眼睛,定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子。”
阿楠伸手摸了摸珌柔的脸,道:“我若是能看见了,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模样。”
“我一定会让阿楠看见的!”
珌柔开始剪红字,备嫁衣,偏偏在此时,一位神官降临凡间,落在他们的屋前。
珌柔惊了:“你来做什么?”
“天象表明,下一任雷官,便是他。”那神官伸手指了指阿楠,珌柔死死抱着阿楠:
“不行!阿楠是我未婚夫婿!”
“你一个妖,怎可祸害他?!”那神官手一挥,珌柔就被打开了。
神官刚要带走阿楠,珌柔喊道:“等等!”
神官回头道:“你还要做什么?”
“我不能让他做一个眼盲的神官。”珌柔挖下自己的双眼,递给那神官:“待他喝下孟婆汤,忘记了前世今生,也不要告诉他这双眼的真相。”
神官收下了,将这双眼给了阿楠。阿楠睁开眼,眼眶里装着两个浅灰色的眼珠,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快要看清珌柔时,自己已经上了天庭,喝下了孟婆汤。那雷官见阿楠已经忘却自我,这才道:
“你就是雷官了,赐你名字,忝衢。”
珌柔跪在地上,眼眶里止不住地向外流出血来,憋了许久却很是无奈的她终于放声大哭出来:“阿楠!阿楠!你说你要娶我!阿楠!”
最后一声嘶吼,震得山后倒了几棵树。
“我因为我会与他有结果的,可又有谁知道,天命难测。”珌柔低下头,叹了口气。
沈清溪一时间说不什么可安慰她的话,毕竟没有感同身受,怎会说出那样安慰的话来呢?
“我白狐一族苟活到现在,天庭的追杀数不清。我也该上天庭请罪了,若是天庭判我以雷刑处死,我就能再见阿楠了。”珌柔说着,还笑了起来,她进屋换上了嫁衣,走出来对沈清溪请求道:“能带我上天庭吗?”
沈清溪按照珌柔的要求,带她面见了神帝。珌柔跪在大厅中央:“青丘白狐遗孤,珌柔。白狐珌氏一族千年前就该灭族,剩下珌柔,理应处死;珌柔躲过了所有的追杀,罪该万死。”
“下令,对珌柔实行雷刑。通知雷官,准备行刑。”
珌柔站在受刑场上,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嘴里还喊着:“阿楠,阿楠是你吗?”
“本官不知何人为阿楠。”忝衢冷冷地说着,他见珌柔后,眼睛有些酸痛,他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
珌柔感觉到了,也听到了他重心不稳的脚步声。
“阿楠你怎么了?阿楠?”珌柔担心起来,“阿楠?”最后一声里还带有一些试探,小心翼翼的。
“你口中的阿楠究竟是谁?为何我的眼睛会阵阵刺痛?”忝衢捂着自己的眼睛,眼眶里流出了血。
“阿楠!是我啊,阿柔。”珌柔试图走近忝衢,忝衢一把推开她,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阿柔?”忝衢皱起眉:“这是你的眼睛?”
“对啊,你想起来了?阿楠,你想起来了。”
“我不想欠你的。”忝衢伸出手正要挖掉自己的眼睛,却被珌柔拦下来了。
“我给你双眼,自是为了你。岂有要回来的道理?”珌柔抿了抿嘴唇,把那句憋了很久的话挤了出来,“我爱你,只是你忘了。”珌柔此时被忝衢引下的天雷劈中,灰飞烟灭了。
沨缗站在远处,叹了口气道:“愫娞,你的孟婆汤真是越来越不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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