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卷入了魔界,在感受到周遭蓬勃的魔气时,池希年惊诧之余又生出种“果真如此”的荒谬感。
在溯洄镜里,她便是在这里遇到了一生的噩梦,苏子砚。
魔界总是萦绕着终年不散的魔气,日月不分,唯一的光亮来自天空中的皓月,血红色的光华洒落大地,万物被渡上一层殷红的光晕,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与其余五界不同,这里连月亮都是红色的。
远处,有身形巨大的魔狼在对月嗷叫,天空中不时有庞大的黑影掠过。
黑暗深处,随处可见绿幽幽的光点跃动,那是不知名魔兽的眼睛,可能是畏惧池希年身上的威压,他们隐于黑暗中踌躇不前。
黑黢黢的夜里枝摇树晃,很快,雨如期而至。
池希年叹了口气,为自己撑起一个防御罩抵挡魔气侵入和头顶的滂沱大雨,一头扎入密林。
她必须尽快前往最近的魔界出口与顾云声汇合,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解决一个麻烦。
像是有目的又像是漫无目的一样,池希年在密林中横冲直撞,半个时辰后,她停住了脚步,看向脚下之人。
白皙清秀的眉目,只是有些瘦削,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雨水还是鲜血浸湿,他皮肤苍白中泛起一抹潮红,二十多岁的清瘦少年双目紧闭,呼吸见重。
苏子砚。
池希年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一切都一切都与溯洄镜中一模一样,这个害得她下半辈子颠沛流离的人,现在就在她的脚下。
虚弱,无助,只需要她动一动手指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池希年手中寒光一闪,一把满身寒气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她攥紧了匕首,指尖用力到泛白,最终下定决心般抬起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
下一秒,匕首在苏子砚胸口处停了下来随后改了个方向深深插入他身侧的土壤里。
大雨滂沱,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苏子砚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水珠顺着浓黑的眉峰滚下,缓缓流入那双浅褐似琉璃珠般剔透的眼眸。
“小心!”苏子砚瞳孔收缩,伸手揽过她的腰就地翻滚。
“彭”一声巨响,他们重重的落在了一根树干上,苏子砚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冲击力。
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脸色愈发苍白。
还未待池希年反应过来,一只魔狼落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利爪撕裂了脚下的土地。
她刚才晃了心神,竟连身后有一匹低阶魔狼都未曾发觉。
池希年抿唇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苏子砚,手中光芒一闪,一道红色光芒快速的朝着魔狼攻击了过去。
一击致命。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话还没说完,男人又陷入了昏迷。
毫无疑问的,苏子砚长了一张极俊极美的脸,如果单论脸来说,她或许有可能被迷惑,可她偏偏她提前预知了他们的结局,这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吸血鬼。
吸干她身上所有的价值后狠狠抛弃,一个为了权势可以妥协一切的人。
池希年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还只是陌生人,她做不到只是因为溯洄镜里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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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磅礴,天空乌压压连成一片,呼啸而过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冷的行人直打抖。
“大夫,麻烦你快些,慢了可就没得救了。”池希年撑着伞,嘴上虽催着快点,行动确实慢条斯理的,也不知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
这里地处人界,她救了苏子砚后随便找了一个出口带着他离开的魔界,随后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将他安置。
溯洄镜里,她会用天赋能力为他疗伤,随后寸步不离的亲自照顾直至他全部好起。
已经知道结局的池希年怎么可能心无芥蒂的救治他,但放着他死去,她又做不到。
于是她出门找了一个人界的医者,心意尽到,能不能治好就看苏子砚的造化了。
老大夫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大夫,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伤。
“伤势如此之重还尚有生机,这位公子也是福大之人。”老大夫面色凝重叹了口气,为苏子砚处理着伤口,随后开了一副药方。“血已止住了,老朽开了些退烧的药,还烦请小娘子去药房抓一下药。”
池希年啧了一声,暗觉麻烦,但还是接过了药方朝着外面走去。
天色暗沉如墨,雨势并没渐收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时有雷鸣阵阵。
苏子砚是在池希年刚离开时醒过来的。
老大夫端详两眼,没见伤口渗血,这才放下了心,“公子福大命大,既已醒来便算脱离了风险,之后退了烧便无什么大碍了。”
“多谢大夫。”苏子砚挣扎着坐起,朝着老大夫抱拳行礼。
“可莫要谢我,当谢谢你那娘子。”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见他已无大碍,笑着道:“你这娘子待你不错,方才拉着我一直问你的伤势,看着可关心你了。”
苏子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素色裙裾的纤楚背影撑着伞走进雨里,渐行渐远,朦胧渐看不清。
长长的黑鸦羽睫遮盖住了他的眸眼,也遮住了眸子里全部的情绪,“她不是我的娘子。”
老大夫没有说什么,两人气质实在太好,又都长得好看,特别是池希年,举手抬足都是富家小姐风范,怎么也不像他们这种穷乡僻壤养的出来的人,再加上苏子砚的一身伤,他便默认了两人是私奔而来的大家小姐和护卫,自动脑补了一出家中长辈棒打鸳鸯的大戏,一时对两人更是惋惜不已。
“虽不是娘子,但她肯为你放弃身份,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你且好好珍惜吧。”老大夫自认为看透了一切。
苏子砚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何必与一个凡夫俗子计较那么多呢,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池希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老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苏子砚好好待她,导致苏子砚看到她时眼睛都一亮,“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解脱。
池希年忍不住失笑,打发了大夫,将抓回来的药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这药你让店小二给你熬了喝,你伤势过重,好生歇息。”
“多谢姑娘大恩,在下苏子砚,日后姑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苏某必万死不辞。”苏子砚强撑着对她行了个大礼,满腔真诚。
“谢便不必了,我不过刚好路过,顺手而为罢了。况且你也救了我一命,就当扯平了。”池希年说罢,起身朝着另一间客房走去,“我就住在隔壁,你好生养伤,有事叫我便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敢问姑娘大名……”
池希年关门的手顿了一下,“池希年。”
房门随之关上,苏子砚怔怔的看着禁闭的门,有些无措。
这位姑娘修为高深,可随意进出魔界,但却连一个简单的治疗法诀都不愿为他使用,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冲天的敌意和戒备。
虽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她,但苏子砚不明白,分明对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敌意,为何还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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