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鬼差

说到这儿，王连轻轻捏起五爷腰间的那块红毛巾，赶紧把手里的银针塞了进去，又说：“裆部海底穴……对应天罡星灯……”

王连为五爷针灸时，袁凯也已经把七七四十九个碟子里都洒满了米，随后王连让我帮忙拿七个碟子、七根红蜡烛上炕，用碟子摆成了北斗七星的造型之后，王连将七根红蜡立在了碟子里，之后又让我往碟子里撒满米，在五爷身上和周围也都撒一些。

撒的时候袁凯问王连：“这米有什么用？难不成也能像糯米一样除阴气？”

这时王连已经下了炕，抄起法坛上的桃木棍说：“你别小看了这些白米，这叫百家米，是我让五爷的儿孙从黄家沟子九十九户人家凑来的，也叫祈福米，米上聚集人气，邪魔外道都不敢近身……”

随后王连让我将地上的四十九根白蜡烛点了起来，而她则开始挥动桃木棍做法事，嘴里念念有词：

“嗡桑巴冉桑巴冉，布玛呐萨冉嘛哈藏巴巴吽哄，所哈娥娥呜，热热里里哎哎喔喔昂……”

王连念得嗯嗯啊啊的袁凯一句都没听懂，不过念咒时，王连接连点燃法坛上的七张黄纸，引着了五爷身前的七根红蜡烛。

屋里没风，可是就见七根红蜡烛的火苗左右摇摆很微弱，一直到袁凯把地上的七七四十九根白蜡烛全部点燃之后，再看那七根红蜡烛，火苗‘噌’地就跳跃了起来，开始熊熊燃烧……

王连松了一口气，又道：“在胞时人有三元养育，九气布化，五星为脏，七星护体。五爷魂魄孱弱，如今有了七星童子护住魂魄，暂时可保平安，只要这些蜡烛不灭，他就出不了事，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尽快想到方法，让五爷醒过来才行……”

听他说完，袁凯问：“那如果这些蜡烛烧光了呢？怎么办？”

袁凯答道：“所谓‘人死如灯灭’，这些蜡烛烧光一根或是熄灭一根，就必须马上换一根新的填补上，这些蜡烛只要还有一根点燃着，没有全都熄灭，这续命七星灯阵就不会失效，也就没人能夺走五爷的魂……”

袁凯又问：“既然五爷暂时没事，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门口摆着花圈挂着白绫，就跟办丧事似的？”

“这叫驱丧冲喜，避过外面幽魂小鬼的法眼，免得有脏东西趁着五爷虚弱进来磨他，不过眼下既然点了七星灯，一般的小鬼幽魂也就不敢靠近了……”

增减松了一口气，坐在炕沿上开始休息，随口聊起了袁凯的身体恢复情况。

可还没等多聊几句，就听‘呼啦’一声，一个瞬间的功夫，摆在地上的四十九根白蜡烛接连熄灭了一大半，炕上的红蜡烛也有四根连续熄灭，可屋里完全没有一丝的风。

王连吓了一跳，赶紧从炕上蹦下来，喊道：“糟了，是他又来了……快，快把蜡烛重新点着……”

袁凯赶忙去点那些熄灭的蜡烛，王连则快步冲出了门去，就听他在院子里朝杨左生等人喊道：“快把大门关好，他又来了……”

紧接着，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重新点好所有蜡烛后，我也跑出去看，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已经蒙蒙发黑，就见白薇、杨左生、张小茹以及五爷的儿子孙子都堵在紧闭的大门前，透过门缝紧张兮兮地往外看，我赶紧也凑过去往外看了一眼，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长头发中年人蹲在门口，盯着紧闭的大门正嘿嘿发笑，时不时还会吼两句——

“两天，嘿嘿还有两天……”

那人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穿着件破破烂烂的黑布袄，头发里沾满了枯草，就跟刚从草坑里打完滚似的……

见王连等人都面露慌张，我赶紧问道：“王连，这人谁呀，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王连没说话，倒是一旁五爷的儿子老四开了口，战战兢兢地说：“这人是我们村李疯子，平时一个人住在村口破砖窑里靠捡破烂为生，我们村里人都可怜他，偶尔就给他点剩饭菜，冬天时候还有给他送破衣服破棉被取暖的……”

听老四一说，袁凯笑道：“就一个疯子怎么把你们吓成这样？我轰走他不就行了！”

袁凯说完就想开门，王连却一把拉住了袁凯的手，摇摇头，皱着眉说：“你别惹他，这人……是个阴间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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