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片土地荒芜，人口锐减。饥死者十之五六，也就是说五成以上的人，都被饿死了！

百姓不是死于沟壑，便是逃亡他乡，村村落落大面积出现了断灶人家。百姓先是争食草根榆皮，肚子虽暂作填充，但久而面肿，肿消即死。等到树皮草根消失殆尽后，人们又不约而同捧起了观音土，观音土性冷而味腥，吃一点就会饱，但过不了几天，就会腹胀疼痛，最后肠断肚裂。当时有很多小孩都被遗弃在路上，有的被父母掷于沟，哭嚎哀乞，惨不忍睹。

更有人割尸果腹，枕尸嚼腐，也就是达到了“吃人肉”的程度。

饿殍遍野，尸骨堆积如山，有人竟折骨以为薪，煮肉以为食。然而吃了人肉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食人者数日后就会面目赤肿，体内发燥热而毙丧。

路上死人，往往将肉剔尽，有骨无皮，残酷至极。沿途乞丐行如桎梏，东倒西歪，每天都有死去的，有的根本来不及掩埋。周边村民，有的人面黑如墨，有的人面红如火，也都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

白凤九遍体生寒，腿都站不稳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去陕西省的博物馆藏有一块题为《荒岁歌》的碑刻，记载着大旱人相食的情景：“饥饿甚，实在难，头重足轻，跌倒便为人所餐。别人餐，还犹可，父子相餐甚不堪……人肉竟作牛肉卖，街市现有锅儿煎。家有亡人不敢哭，恐怕别人解机灵。尸未入殓人抢去，即埋五尺有人剜。”

不正是此刻见到的人间惨剧。

白凤九润玉……

白凤九的声音在发颤，不受控的全身抖动。润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十分沉重。

润玉：我等确实失职……

看白凤九好似被眼前场景魇住，润玉伸出手挡住白凤九视线。

润玉：失礼了。

不要看了。

两人均化为一道灵光，回了璇玑宫。

白凤九不安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她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凄惨。无论是作为卫明理的二十多年还是白凤九的三万两千年，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她幼时从课本中知悉天灾人祸，惨痛异常。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真实看到。

曾经也身为一个凡人的白凤九不由得内心愤恨。

这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人祸！

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的逝世，而做的哀悼罢了！

而那成千上万的凡人，便是花神的陪葬品罢了！！！

这让她更深刻的明白了花界的失德。

白凤九润玉，你常蹲省经阁，有过目不忘之能，应该熟知六界掌故的，你心里可有什么办法？

润玉虽是天帝太微长子，却并不受重视，且为天后所忌，处处谨小慎微，整日披星布夜，漫漫长夜星河为伴。白凤九的问题何尝不是因为某种他都不知道的莫名信任重视才会问出来。

不过润玉还是摇了摇头。他也确实没有办法。

白凤九咬咬牙，要是有新的花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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