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罹天烬心满意足地抱着雪飞霜回到了火族,多了几分怔松与柔和,不再只有身穿黄金铠甲威风凛凛的锐意的锋芒和熠眼的炽热。
凤凰看着罹天烬,最终心有余悸地悄声向罹天烬禀报了人鱼族欺骗火族导致火族元气重伤的事,罹天烬面色一凝,随凤凰走入浴火城主殿与火族众臣一起商议。
此时樱若也向雪飞霜禀告了岚裳病发的事,雪飞霜命樱若去卧房取出灰裘羽披后急匆匆赶去了关押岚裳梨落的特殊火牢。
真正的火族大牢是架在那座断桥处,当初火族之王灼炎——火燚的祖父企图逐渐接通冰族的铁索桥,却不知为何铁索桥从来修通不过离火族几百丈的无尽海汹涌海面,一修就断,不擅水性的火兵只得落海而亡的下场,纵使灼炎愤怒汹涌,铁索桥也只能烂尾成为断桥,此处四面环海地势险峻,鲜少有外人能闯入,成为了修建火族大牢首选的不二之地,每一座囚牢都用铁索连环着断桥。
听闻人走过时,囚犯们会拼了命地摇晃铁索,断桥轻轻震荡,激荡起的铁索喧杂声如同地狱怨魂的不甘,呕吼,绝望。
而梨落岚裳的所在的特殊火牢在浴火城内地下室火熔洞,踏过石柱阶,底下是翻滚的岩浆,专用于关押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囚犯,两人四肢都佩有粗壮的锁链,与外界的联系被一层鎏火结界阻隔直到雪飞霜出现后火族侍从毕恭毕敬地将结界暂时解开方便探视权,但雪飞霜刚进去时牢外立刻站近几个身彪体壮的火兵,无暇顾及太多,岚裳病发时罹天烬并不在,雪飞霜从樱若托着的盘中取出灰裘羽披,抖了抖后为岚裳铺上。
火族环境炎热,岚裳的病相对从前在刃雪城也减少发作,可更多给她带来的是干燥脱水的不适。她明丽的容颜不再意气风发,憔悴着睁开双眼,冻得青紫的唇微张,雪飞霜将耳凑近些,依稀听见岚裳含糊不清的声音:
岚裳(梨落):“一定不能,让罹天烬……与卡索手足相残,事关三界和平……”
梨落缩在一旁地犹豫地看着雪飞霜,最终也开口道:
离镜(岚裳):“雪主,今日人鱼族与火族的事你可听说了吗。”
雪飞霜摇摇头,梨落四下环顾,又语重心长道:
离镜(岚裳):“火燚那个卑鄙邪神用岚裳的性命威胁圣尊帮火族开通无尽海通道,圣尊设计中途关闭通道,羽皇带领羽族军队在空中趁机攻击,让火族元气大伤……”
离镜(岚裳):“这早已不是冰火两族之间的角逐了,甚至可能会祸及其他神族,你已经是罹天烬的妻子了,他很看重你,你一定能劝诫他及时醒悟,如果罹天烬能放下一切重回刃雪城,三界的动荡一定能快点结束。”
雪飞霜眸色微闪过,看着梨落的眼神逐渐缱绻着复杂,唇瓣开合,欲言又止,最终化为眼中的沉重,缓缓开口:
雪飞霜(废神):“王后之意飞霜已知晓,诚然,为人妻子,我无法让自己的丈夫做下错事,但我也绝不会看着他白白受屈。”
熟悉而强大炽热的气息更近,雪飞霜知道那是罹天烬的气息,沉默待在一旁,不发一言。
梨落没由来地讨厌罹天烬的出现,朦胧不清。
岚裳面容渐渐恢复血色,罹天烬才注意到了靠近岩浆岸畔沉默木讷的雪飞霜,似乎别有所思,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翻滚炽热的熔岩和将迸射而上的火星。
罹天烬:“小心。”
罹天烬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并将她揽入怀中,迸射的岩浆火沫恰好擦过她的外衣,臂处一阵烫热传来,臂袖已经被灼出一道火痕,泛着未熄灭的火星。
雪飞霜不甚在意地想从罹天烬怀里出来,罹天烬却将她打横抱起踏过石柱阶快速离去,雪飞霜静静地躺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多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她与罹天烬成婚以来就沉溺在情爱中,忘记了兵刃交锋的冰火羽神族,三界等待救赎的苍生。
罹天烬抱着她走入卧房,小心地将她放置在床榻上,鎏金瞳眸的深沉与认真透露着令她痛心沦陷的深情,为什么,她不愿见他恣睢屠杀,却又不忍将他忤逆伤害?她又何尝不想火族放下屠刀,罹天烬放下仇恨?
她不明白怎么做才是对他与她之间最好的。
罹天烬:“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罹天烬的手轻搭在她的脸颊上,满是关怀。
罹天烬:“她们和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罹天烬说出这句话时眼瞳中缱绻起了凌厉,雪飞霜摇头,目光不转仍然落在罹天烬身上,罹天烬才收敛了戾气,为她掖好薄被,抬手浅熄了周围的灯火,火红纱帐散落,雪飞霜闭目,头脑中却始终都是化不去的沉重。
那两个女人的心思并不难猜,一定是说了些什么让她劝他放下仇恨及时醒悟的无稽之谈。
父母已死,除了雪飞霜罹天烬在三界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他只知道自己曾是冰冷暴戾的冰王樱空释,却不知犯下的错、杀过的人皆是无奈,临死前的守护三界、成全故人的义举皆在一念之间。
对于强大的冰焰族神袛而言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却不经意地搅动了三界的风云。
罹天烬静静地凝视着她,在她眼角落下一吻,雪飞霜心中酸涩,牵扯住了转身的罹天烬的衣角,罹天烬循着这力道,握紧了她的手。
也许,只要他给她足够多的爱,她就不会对他的恣睢复仇之举如此忧心了吧,罹天烬眸色一亮,缓缓落坐在床边。
罹天烬:“还有月余就是凡界的海灯节了,到时我们可以去看看。”
火族被人鱼族元气大伤,三界得以喘息,海灯节由此照办不误。也许用烟火般喧嚣浪漫才能冲释她对他的无形抵触。
雪飞霜(废神):“好。”
雪飞霜强忍着一层层在心里荡漾开酸涩,最终被汹涌的爱意战胜,可惜她并不知道火族对这次凡界的海灯节有所企图,更不知道罹天烬打算趁此机会简单报复一下人鱼族对母亲造成的伤害。罹天烬的爱纵使炙热似火,也注定无法纯白,他早已站在黑暗里,向着地狱而行,唯有打破仇恨的桎梏牢笼,才有一线生机,所以,只有杀戮。
海灯节是凡界的特殊节日,与凡界其他节日不同,这也算是人鱼族的特殊节日,这天夜里无尽海将浮升起一座斑斓瑚礁岛,刚刚成年不久的人鱼神女们则会趴在瑚礁岛的彩礁上唱着悠扬动听的歌,她们的歌声撩人心扉,引人沉醉,可惜无论神人都无法靠近人鱼族此举是为了保护子民,再者神人有别,围观者只能远远观望着她们绝美的风韵。
黑夜中,倒映着星辰的无尽沧渊柔和如绸缎,海浪轻柔地卷起浪花,然而在一片祥和寂静中孕育着即将来临的热闹,漆黑的苍穹缓缓降下一抹冰霜般的蓝光神辉,如同一颗寂静温柔的流星落入无尽海。
随后,一座人鱼姬石像从海中升起,婀娜婆娑,蹁跹似起舞,石雕的锦带仿佛随风飘飘,眉目含羞,神姿无双。
人鱼姬石像灵动的双瞳发亮,琥珀色的瞳眸潋滟奕奕,立在石底座上的人鱼尾抬起后轻触空中,如同蜻蜓点水般在空中激起一层蓝色光辉的涟漪,人鱼姬石像逐渐被这神辉赋予了色彩和力量,试探几番后,如同人鱼在水中畅游般在空中向苍穹畅游,石雕锦带随风飘飘,灵动的鱼尾欢快地摆曳出美丽的蓝色弧度,在游过的地方出现了美丽斑斓的泡沫。
一片黑夜中,凡界早已万人空巷,惊叹着人鱼姬石像的神姿无双,憧憬着人鱼族女子的绝美风姿。
人鱼姬石像飞赴向人间,所畅游之处三千明灯亮起,随她飞向黑暗中的苍穹,灯火通明汇成明霄,岁华流彩,一片繁荣祥和,人鱼神女们晚唱,斑斓瑚礁岛浮升,佩戴艳丽贝阙珠饰的娇美神女们亲密地趴在彩礁上,鱼尾抬出水面蜷成美丽的弧度。
人鱼姬石像飞入苍穹,凝聚成冰蓝色的巨大光辉,不断膨胀,最后发散开,盛开出七彩绚丽的焰火。
罹天烬此时一头黑发微束起,玄衣紧束,腕间护甲,英气俊美,雪飞霜一袭茜粉衫裙,佩戴茜粉面纱,温柔静好,与他携手走马观花地游赏热闹集市。
不经意间她抚了抚颈下的涤魂寇,微微蹙眉,恍惚记忆中,她也曾一袭粉衣,他却黑发晶眸一副纯净少年姿色,在河岸边树荫下,她看着他一身伤痕,口是心非地将涤魂寇摔给他然后傲娇转身离去,他看着她离去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中的涤魂寇,忍俊不禁。
雪飞霜抬头看到漫天炫彩烟花,脑海中浮现出刃雪城落樱坡下的那一幕专属于他们的烟火,扯了扯罹天烬的衣角,笑意嫣然,罹天烬大力地揽住她的肩将她裹在自己的披风里,灵光一动,鎏金瞳眸中闪过玩味与狡黠,下颔往雪飞霜墨发贴近,修长的手抬起,勾动指尖,刹那间,苍穹黑夜中盛开出一朵与众不同的霜状烟花,它如此绚丽,璀璨,与众不同地绝美,且不同于其他烟火的瞬间绽放,久久停留在空中,而后才点点退散,如同向下垂垂坠落的流星星尾。
罹天烬专注地看着烟花,雪飞霜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往上撩起面纱,趁罹天烬不备之际调皮地在他英俊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随后,两人携手来到一处首饰摊,雪飞霜看见一支樱花木簪,顶端樱花粉宝石经精心雕刻后成为簇拥的并蒂,每一瓣边沿的轮廓都如此清晰,更显小巧,几条碧绿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既清新自然又精美华贵。
雪飞霜刚要向摊走近,樱花木簪却已被另一只手拿起,只见一个冰族士兵模样的人细细观赏摩挲着,旁边还有一个冰族士兵,两个人模样都很年轻,想来没有家室,他极有可能是送给心上人的。
罹天烬:“阿雪,既然很喜欢那只簪子,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罹天烬揽紧雪飞霜,看着两人的眼神极为防备,今日之事不容疏忽,冰族人鱼族定然也对这次海灯节做足了防备。
一片祥和热闹淡化了黑夜中冰与人鱼两族守卫与防备的存在,他们枕戈待旦,随时会因为海灯节的风吹草动而有所动作。
雪飞霜(废神):“我们羽族人经常佩戴繁琐的金饰,我已有涤魂寇和你送给我的红莲链坠,还有成婚时象征你我永结同心的戒指……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没什么。”
霡霂:“这样美的簪子才配得上灵姬,只是不知道她们人鱼族的女子会不会喜欢这种首饰。”
霡霂喃喃自语,溟濛调侃:
溟濛:“霡霂,你不亲自去瑚礁岛送送,表明一下心意,怎么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啊。”
霡霂最终握紧了樱花木簪,付了钱后离开了,罹天烬冷声低声吩咐旁边乔装成随从的火兵跟紧那两人,见机行事。
他从不信任过火族,更觉得今夜这些“听从调遣”的火兵倒像是来艳炟派来监视他的,他唯一能信任的手下只有黑影杀手,在幻雪神山时冰焰族先祖神袛曾经培养出的暗卫,他们全都是惨死在噬神剑下的亡灵,戾死之气极重,之所以能听从他调遣正是因为冰焰族先祖神袛以血脉之力铸就了一条无形的锁链,每一个黑影杀手都被牵负其中,如同被人操纵的傀儡却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他们隐于暗夜,附身于影,可在任何处随意穿梭。
雪飞霜走到他身旁,踮脚勾住了他的脖颈,撒娇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不自然:
雪飞霜(废神):“想来他们也只是随意逛逛,干吗这样赶尽杀绝。”
罹天烬抚了抚她的赤金发饰下的长发,凝视着她,语气极淡:
罹天烬:“好,不杀。”
雪飞霜有些沉重地松臂,将这不甚愉快的小小插曲快速淡忘,整理好情绪继续走近摊前挑选,可再难有入眼的珠宝首饰了,摊主是个姼姩端庄的妇人,举着团扇,秀雅美丽,笑意吟吟地提醒:
曼琀:“在我们凡界,如果夫妻二人恩爱,丈夫会为妻子画花钿,今日海灯佳节,郎君何不趁此良辰美景为您夫人画一画花钿。”
罹天烬挑眉,接过妇人递来的画笔,手握画笔,看着茜粉面纱之上那双漆黑绰约的眼瞳,回忆着印象里她俏丽姣好的模样,画笔不由得凑近唇边在空中比划着,略微沉吟构思。
只见罹天烬突然眉头一舒,弓下腰对着端坐的雪飞霜,画笔停在额心一瞬,随后快速落笔,敛眉低眼的雪飞霜只觉得画笔毫毛如同轻丝洒落,额间泛起清凉,偶尔抬眸看着罹天烬专心致志为自己画花钿的认真模样,漆黑眼瞳中满是爱慕,耳尖不由得泛起红。
晚风微醺,两人身侧的江上双桨悠悠划过湝湝水面,锦缎波光上缀着茕茕白帆。
罹天烬在额心落笔后没有收笔,反而顺势往她的眼角处各添画上了一朵小小的樱花图案,雪飞霜端起镜子细细观赏,罹天烬为她描的妆饰倒是很衬她今天的茜粉装扮,秀眉微蹙,总觉得有些不足。
罹天烬早已不动声色地捻变出一朵小小樱花,淡雅而精致,趁着花钿未干之际,指尖附着那朵小小樱花点上她的额心。
带着他炽热温暖的指尖抵在她的额心许久,罹天烬两只食指指尖又附上一星点碎钻,点钻提亮之际仿佛顺势扶住了她的脸,直到他松开后余温也没有在雪飞霜心中退散。
摊前又来了新客人,摊主曼琀笑意吟吟地继续招待,罹天烬满意地举起镜观赏镜中的佳人,丝毫没有注意雪飞霜的琳琅赤金头饰靠他很近,雪飞霜下意识挺直腰想站起来,赤金琉璃簪锋利的簪头毫不留情地刮破罹天烬的下颔,细细的血痕在他白皙的脸上出现。
罹天烬鎏金瞳眸中有些恼怒,最终化为了无奈,雪飞霜清凉的纤手贴在他“受袭”的脸庞边,罹天烬搂紧了她纤瘦的腰身,暧昧地啃咬着她的耳垂,细碎地亲吻她的散发清香的碎发。
两人所在的位置不算太显眼,雪飞霜为了不惹这个瘟神生气也只好默默忍受了,任由他将自己拉至身前桎梏,拥紧,罹天烬暧昧斯理的气息喷洒在耳畔:
罹天烬:“看我今夜怎么惩罚你。”
雪飞霜笑意嫣然,勾起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妩媚,转身灵活挣脱他的桎梏,眉眼上挑,狡黠摇头:
雪飞霜(废神):“今夜,你休想碰我。”
罹天烬不明所以,微微疑惑,却还是将雪飞霜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马车里,随后挨着她坐下,雪飞霜顺势枕在他腿上,马车渐渐远去。
马车停下时,雪飞霜率先小心起身撩开幕帘走下马车,罹天烬牵着她的手走进这家客栈,带她走进一间客房,握紧她指间的戒指,扶着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嘱咐道:
罹天烬:“我先出去一趟,在这等我回来。”
雪飞霜并不好奇他会去哪,只是乖巧地点点头,顺着早已布置好的桌椅坐下安置,罹天烬走出客房,关上房门,捏诀念咒布下无形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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