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雪原上,深褐斗篷裹身的男人高挑健美,碧玉带履恰到好处地修饰着男人的英俊倜傥,雪花落下来没有爱恨而纯白,融入广袤无垠的雪毯,如同一粒微尘的消失,随着他的记忆沉沦。
雪飞霜抱着雪绒绒的灵狐大声在远处呼唤他朝他招手,犹如是再见到了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熙明,回忆中的冷硬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悄然化开染上笑意。
回忆沉重,伴随呼啸的漫雪涌出,伤与痛潜入时间的缺隙,一万多年了,他从不愿回忆太多关于那个女子的事,可亦不忍让她消逝在流散的回忆中。
他与她的婚事是渊祭所指,渊祭明面上对他宠信有加爱若亲子,实则暗中相处哪次不是如履薄冰,渊祭虽封他为一人之下的幻雪神主兼并火王之位,实则也不过是为了笼络他罢了,每当渊祭冰冷的掌覆在他洁白无瑕的额心以示宠信时,他自清地明白,位高权重的宠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汹涌暗流。
他的婚事又何尝不是如此,都是渊祭可以用于权谋的筹码,那个女子名唤雪蛟女,人如冰清,肤似玉洁,锦衣领口精致镂空,袖与领都有薄淡银色蕾丝,胸前白色蕾丝重重,腰间淡粉缎带,裙摆沿缀着薄薄的蕾丝翻花,雪纱裙摆长长地拖在雪地上,自膝盖处裁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天水碧玲珑披肩在寒风中拂扬,她常居于广袤的冰原,看远处冰川雪山连绵不绝,苍穹中洁白纯净的云雪翻飞。
被指婚于那位清风霁月的少年幻雪战神夜熠时,她毫不犹豫,甘之如饴,夜熠却只将这桩婚事当成渊祭的算计,也从不将情爱的真心交托于任何人。
洁白的天水碧雪纱裙被鲜血染红,生命的流光在清风弄雅人如冰的她身上逐渐消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女人因痛闷哼的声缥缈地回荡在脑海中,凤眸紧盯鞋尖,直到雪飞霜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灵狐雪绒绒的触感重回他怀中那一刻焰尊眼神逐渐凝滞,再望向它时,鎏褐凤眸不再是模糊一片的感伤,平静似无波之潭。
焰尊抽出被斗篷袖袍覆盖的手,转动腕骨,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笙涟琴与清职剑从白光中幻化而出,悬停在两人之间,雪飞霜怔怔地伸出指尖,琴与剑仿佛收到她号令般的稳稳落在她的臂弯中。
夜熠(焰尊):“清职剑上的余毒我已清干净了,你现如今在刃雪城当雪主,也算是处境无忧,这琴与剑是时物归原主了。”
雪飞霜学着焰尊的样子转动腕骨,琴与剑便幻化收入她掌中,掌心出现了琴剑相依的纹图,她轻轻抚过纹图,琴与剑又立刻随着幻化的白光出现在面前,她再次收好后,焰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璎珞玉佩,放入她的掌心,覆住她掌心的纹图,雪飞霜指尖小心地拿起璎珞玉佩仔细端详,血如游丝连成一条纹络,出现在碧绿的玉珏中,握紧玉体,温暖在掌中蔓延。突然,雪飞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抬起头审视焰尊。
雪飞霜(废神):“焰尊,这不会是你的血吧?”
焰尊只勾唇一笑,眉宇舒畅,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并不回答。
夜熠(焰尊):“以后你如果遇到难处就把自己的血滴在它上面,我一定会立刻赶来。”
雪飞霜如获至宝地收下,作样拱手,朝他挤眉弄眼:
雪飞霜(废神):“那就多谢焰尊了。”
焰尊笑着摇了摇头,浓厚乌黑微辫起的发在寒风中微微凌乱,却让他整个人显得飘逸。突然,焰尊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收敛了笑意:
夜熠(焰尊):“熙明,你对樱空释的那个人鱼族侧妃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他今日低调潜入刃雪城,远远看见与罹天烬并站的那个绮兰侧妃,火族特有的幻颜术瞒不住焰尊的火眼金睛,他早已洞悉穿透幻颜术的障眼法看出了那个长相与焰主一般无二的火族公主才是真身。
樱空释为冰王时清心寡欲,从未临幸过所纳的五位妃妾,焰尊清楚不已,是渊祭授意樱空释所为,渊祭当年潜伏神界急需吸取神族元气恢复自己却又不能暴露,纳妃就成了最好的掩护。
所以,那五位侧妃才总是会疲态缠身,最终有三位莫名病逝。
他张口欲言,看着专注摆弄凰血玉珏的雪飞霜最终没有开口。
熙明生性闲散不适合这三界勾心斗角的各种阴谋,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让她知道这些呢。
雪飞霜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摆弄凰血玉珏的动作,试探地问道:
雪飞霜(废神):“焰尊,你不会是又要回幻雪神山了吧。”
焰尊摇摇头,他的斗篷在寒风中飘扬,扬起微微翻飞的弧度:
夜熠(焰尊):“不,我今日低调前来就是想不惹人注目,可如今救下了你大出了一把风头,也就没有再躲着他们的必要了,正好也留在刃雪城观察一下三界的形势。”
焰尊被卡索派来的侍女带去刃雪城请去精心安置后,雪飞霜又独自一人地前去落樱坡散心。
落樱绯红,漫天飞雪,冰莲玉履轻轻踏在楼雪缠绵的雪地上,灰裘羽披与如墨乌发上沾满了落英与飘雪,刃雪城常年不败的落樱伴雪总是清风弄雅,实乃不容错过的风景。
枝叶拂樱,层层绯红紧簇着其中负剑的火红玄纹肩鲜衣少年,在绯红樱花映衬下,眉微挑,薄唇离樱花不过一息之距。夹杂在黑发之间的红发与鲜衣却并末与一幕春光柔和的樱粉产生视觉上的冲击,恍若他天生就是春光樱色之中最浓艳的那一抹。深邃的鎏金眼瞳在锦簇绯红掩映下更见风致,他的身影在雪飞霜脑海中与羽化成人的白衣少年重叠模糊, 勾起心中的悸动与苦涩,她步步向前,不断拨开眼前的樱枝。
罹天烬侧对着迎面走来的雪飞霜,折下一小枝沾雪的樱花,嗅着清新的花香,别有深意地调侃:
罹天烬:“雪主终于不躲着在下了?”
雪飞霜(废神):“你放肆无礼,本雪主怎能置若无事。”
雪飞霜不甘示弱地直视着罹天烬,眸中隐有不满之意,罹天烬指尖的樱枝落了地,深邃的鎏金瞳眸专注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不满的表情,反而玩味地笑着:
罹天烬:“今日是雪主的展翼礼,在下空无一物,只好许雪主一个心愿聊表心意了。”
雪飞霜(废神):“你要是和那些神族一样,送我珠宝首饰,那才叫落了俗套。”
心愿吗,她现在倒是有一个。
漆黑澄澈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少女的狡黠与灵动,含笑看着罹天烬:
雪飞霜(废神):“罹天烬,你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不如让本雪主看看?本雪主的气说不定也能消了。”
罹天烬薄唇一抿,眸中玩味更浓:
罹天烬:“你确定?就算我相貌丑陋,雪主也不怕污了眼?”
雪飞霜乖乖原地坐下,双拳托腮,雪琅冕流苏坠链随她头摇而摇曳。薄而温暖的掌轻轻覆住她的双眸,温暖的触感在雪飞霜心中漾开一层涟漪。
罹天烬将面具缓缓摘下,覆在她眼的掌缓缓取下,雪飞霜睁开眼,仿佛要窒息。
他精致绝伦的五官宛若上天精心雕刻的佳品。
他乌黑幽深的眼眸如月般清冷,就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厚薄适中的唇,白皙无暇的脸庞,一袭鲜红色的长衫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张狂。
罹天烬:“怎么?”
罹天烬轻笑,眼里满是戏谑:
罹天烬:“雪主被我迷住了?”
雪飞霜(废神):“才没有,你为什么骗我说你相貌丑陋。”
雪飞霜将目光别开,不去看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却又觉得一股熟悉感莫名其妙的出来,让她忍不住双手托着罹天烬的脸,罹天烬一愣。
雪飞霜(废神):“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你好熟悉,你和我梦中那个白衣少年好像啊。”
雪飞霜双手牢牢地搓着罹天烬的脸,雪飞霜蹙起眉,罹天烬平时在外人面前血腥残忍狂傲不羁的人,被雪飞霜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雪飞霜心头微微一颤,觉得此时的罹天烬多了几分孩童的稚气与呆萌。
罹天烬将雪飞霜往怀中一揽,落樱打着旋儿飘到雪飞霜漆黑的发间,罹天烬充满磁性的嗓音魅惑着雪飞霜,刚才被雪飞霜搓揉过的脸庞此时无比轻柔地蹭着雪飞霜洁白无瑕的脸。
雪飞霜猛然回过神来,脸颊泛起红,机敏地从罹天烬怀中钻了出来,转身欲离开,却被罹天烬拦了回来,罹天烬深沉地凝视着她,道:
罹天烬:“雪主,你刚刚可也调戏我了呢。”
雪飞霜(废神):“我……什么时候调戏你,明明是你在幻影天先放肆。”
雪飞霜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
罹天烬:“你刚才不也要我摘下面具了吗。”
罹天烬又将脸凑了上来,
罹天烬:“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雪飞霜(废神):“我们……还是聊聊樱空释吧。”
雪飞霜抗拒他侵入式的接近,连忙转移话题。
罹天烬挑眉,将身体探了过来,嘴角漾着一抹笑意:
罹天烬:“看来雪主蛮关心樱空释的。”
雪飞霜(废神):“也没有啊。”
雪飞霜转了转眼珠子,坦然地道:
雪飞霜(废神):“就是闲来无事听来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再说了,我有没见过他,更别提关心了,我跟他的婚事,我看迟早黄。”
罹天烬:“就因为你没见过他?”
罹天烬笑得差点站不稳:
罹天烬:“我也有个未婚妻,虽然她没见过我,但我挺喜欢她的。”
雪飞霜(废神):“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雪飞霜眼神一暗,但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和樱空释的婚事三界皆知,如今未婚夫下落不明,婚事自然也一直拖着,无论樱空释出不出现,这桩婚事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收场。
雪飞霜(废神):“樱空释还会来刃雪城吗?”
罹天烬:“一定会。”
罹天烬语气虽淡,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雪飞霜(废神):“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罹天烬深邃的眼瞳中闪过一抹诡谲与凌厉:
罹天烬:“因为这里有他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的人。”
想也知道肯定是她雪飞霜了。
雪飞霜微微敛眸,看着自己鞋尖出神,罹天烬轻轻摇着她的肩唤她几次才回过神来,自从来了刃雪城以后就总是恍恍惚惚的,也许这里真的如焰尊所言,徜徉有关她的太多。
罹天烬:“展翼礼是良辰,落樱伴雪是美景,此等良辰美景,岂能无烟花助兴?”
罹天烬的右手搭上她的灰裘羽披披肩处,左手摊掌时绚丽的小小烟花不断从他掌心跃出,这一幕倒是把雪飞霜逗得噗嗤一笑。在刃雪城里即使只是观赏小小的烟花,细碎的热闹也能融化徜徉的清冷,正如阳光总能融化黑夜。
在他眼中,少女的笑魇早已胜过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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