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逸神色一黯,随后握紧了易茯苓的手,玄褐色的瞳眸中神采暗淡了几分:
风天逸:“我登基羽皇已久,自然明白再把羽皇之位交给公主多有不便,可若是公主想要,我自然也不会贪恋。”
沾满血的剪具被皇柝一一放回盘中,雪飞霜的背部伤口被他小心翼翼地清理过后,皇柝才松了一口气,揩了揩手上的血迹,将手浸泡在,随后铜盆中的清水被染红,皇柝将双手从污水中抽出,用洁净的手巾擦拭干净后,继续拿起药膏为雪飞霜的伤口涂抹,皇柝的动作极为轻柔细腻,药膏涂抹在伤口处泛起了一丝清凉,疼痛减缓,雪飞霜的神色缓了缓,可皇柝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她许久脸色都没有缓和。
皇柝:“飞霜姑娘,我已经处理好了你的伤口,你背上的伤好了后可能会留下难以去掉的疤痕,刃雪城严寒,你要注意保暖好好养伤啊。”
易茯苓适才放下心思,眉间一舒,掌心的温暖使她踏实安心,易茯苓顿时心被软化:
易茯苓:“不如我去找冰王冰后商量一下,就把共和大典定在一月后公主展翼礼的那天?就当是为重伤未愈的公主冲冲喜也好。”
风天逸:“你怀有身孕应该好好休养,还是我自己去吧。”
风天逸言行间对怀有身孕的易茯苓尽显丈夫的体贴,经过商议,卡索已决定将共和大典定在雪飞霜展翼礼的那一天。
华美精致的高贵冰雪礼服、繁琐精美的雪琅冕、剔透玲珑的霜珰耳坠、晶莹湛蓝的冰莲玉履被侍女恭敬地托盘呈上。冰雪礼服是由冰蚕丝制成,顺滑的手感令人觉得轻柔舒适,背部也设计了适当的遮挡,可薄如蝉翼的雪纱内衬裙不由得令她想到皇柝“保暖御寒养伤”的忠告,皇柝也说,她的伤好后会留下伤疤,纵使委婉,也难掩她背上会留下两道狰狞伤疤的事实,想到这,雪飞霜不由得眉头紧蹙,眼神不再聚集在华丽的服饰上,多了几分黯淡。
樱若:“雪主,羽皇陛下求见。”
雪飞霜适才回过神来点头示意有请,洁白的宫羽开合,羽皇奢华繁琐的装着被风天逸换成普通的便装,金束环高束墨发,衣着简单纯白,他俊逸的面容温煦,左手托着一玉盘,玉盘中盛放着一件灰裘羽披,含着笑向她缓步走来。
她已不是风天逸印象中的公主,羽族人在神界是光明辉煌的象征,他们虽然梳着简单的发式总穿戴着繁琐奢华的赤金发饰,她承袭了母亲冰族血统的冰蓝瞳眸,面容姣丽,香腮胜雪,皓腕柔荑,如今的她只简单梳戴,不复当初在凡界的狡黠与意味不明的复杂,只有瞳眸中凡人的漆黑与纯净。
风天逸刚想向雪飞霜行礼,却意识到自己已是羽皇身份,只好颔首示意,将玉盘放在桌案上,灰裘羽披自风天逸肩处展开,凰羽金线绣缀羽披,映着刃雪城吊顶晶灯散发出的莹光闪烁着金璨碎光,也立刻吸引了雪飞霜的目光。
风天逸:“公主,这是羽族为您展翼礼准备的羽披,快看看喜不喜欢。”
温暖轻滑的灰裘羽披盖过散开的乌发拢在雪飞霜肩上,肩侧的风天逸耐心地将雪飞霜墨色乌发轻缓拨出,舒适的暖意在体内徜徉蔓延,奢华精致却又不繁琐不约束,既可以与冰雪华服搭配还可以保持温暖,她轻抚在柔顺的灰裘羽披的绒羽上,不由得惊叹道:
雪飞霜(废神):“柔顺得就像真的羽毛一样呢。”
风天逸见雪飞霜如此喜欢这件灰裘羽披不由得笑了笑,看向雪飞霜的眼神专注且坚定:
风天逸:“公主喜欢就好,臣希望公主快些振作,就算公主再也不能展翅翱翔,你也依然是大家心中的神袛,依然会受到臣的敬仰。”
犹如是晴空霁雪的王城迎来了暖阳,驱散了阴霾,消融了残雪,也温暖了心中的那一抹柔软。风天逸躬身颔首,颀长如芝兰玉树的挺拔身躯朝雪飞霜深深一拜:
风天逸:“臣的羽皇之位是公主传于臣的,臣幸不辱命励精图治终羽族族民安居乐业,臣不贪恋皇权,所做皆是为了羽族,为了公主,若公主想收回成命……”
纤柔细腻的皓腕柔荑轻轻托在风天逸的肘节上,是雪飞霜将他扶起,那一刻,他眸中只有雪飞霜纯净而和煦浅笑:
雪飞霜(废神):“既然你尽心为羽族谋福,又怎会有会有再收回成命的那一天,羽皇不必再谦让了。”
若能书一河清海晏的盛世,绘一锦绣恢宏的河山,庇羽族族民万世安居乐业,谁成为羽皇又有何关系。雪飞霜失去了幻术与记忆,若不是羽族公主的身份连牵着她与羽族,她还不知道这茫茫三界除了樱空释谁曾关乎着她的过去,羁绊着她的未来。
雪飞霜成为废神后与樱空释的见面并不愉快,凡界之时他突然闯入不由分说地用炉灰迷她了眼,还把她弄得伤势复发,她没能看清樱空释的模样,过后也只是曾偶尔听过冰族族民议论着有着人鱼族血统的樱空释继承了母亲莲太后的美貌,美如刃雪城落樱坡的纤尘不染、落花伴雪的樱,幻术高深莫测到三界中几乎无人能敌,他冰冷暴戾、桀骜不驯,为达到目的手法极端,三界之中无人不敬畏,如果不是与火族暗中同流合污成为叛徒被冰族人唾弃,也许他会是冰族近千年最杰出强大的王。
她听到樱空释的名字时心底总是会莫名地抽痛,她抗拒这个名字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去了解他,接近他。
如同罹天烬给她的感觉那样,罹天烬的放肆之举让她出于本能地愤怒却又不知为何的迷茫,王城冰雪廊道偶遇罹天烬时,雪飞霜低调地退让至一边,樱若亦随她一起,只是与罹天烬远远擦肩而过时,樱若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觉地看向罹天烬,直至他们的背影向两端远离。
罹天烬只觉得心中隐隐苦闷,风天逸的手触碰到她散落的长发将乌发从灰裘羽披里拨出时,暗处的他愤怒地握紧了剑柄,这一幕成功挑起了罹天烬的厌恶与摧毁欲,落樱坡下,剑风舞起了片片寒风,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如鹰一般,翻飞翱翔,噬神剑刺入身体的闷响伴随他生命的流逝那一幕回荡在脑海中,满天的丹红纷纷散落,罹天烬的杀意却并未收敛。
樱若有些畏惧地急步跑来,顾不上嘴角血痕,神色尽是担忧:
樱若:“王,你快去救雪主吧,有个自称是凤凰的人突然劫住了我们的去路,还抓了雪主问她焰尊的下落还要掐死她……”
罹天烬握紧剑柄,剑锋上抖落了落雪与残樱,火红的戾气如波般从他周围散出。
纯白寂寥的雪原处,凤凰微眯眼,透出丝丝杀意,轻易地扼住雪飞霜并将她抬起,雪飞霜在股桎梏的力量下呼吸微弱,眼神逐渐模糊,凤凰咬牙切齿,仿佛每一个字都透着恨意:
凤凰:“熙明,你在幻雪神山用西方护法的毒差点害死我,如今天道好轮回,你成了废神一个,杀了你不仅报了仇,也可以解焰尊逐我出幻雪神山的气了。”
雪飞霜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脑海中趋于一片空白,凤凰眼中逐渐染上得意之色,突然间,凤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要沸腾蒸发一般,双瞳暴睁,皮肤毛发烧焦的难闻气味从凤凰身上散发,仿佛暗处一种无形的强大力量桎梏着他的身体,热汽从他颅内冒出,在寒天冰雪中极为显眼。
雪飞霜倏然坠地,疼痛的触感让她清醒,只见双臂张开双瞳暴睁的凤凰身上不断冒出热汽,伴随呜咽的哀嚎撕心裂肺,来不及多想,雪飞霜摇摇晃晃地稳住步伐,凤凰在雪地上不停翻滚,雪飞霜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里。
玄黑长靴踩上凤凰的胸口,剑锋直指咽喉,凤凰看清了来人后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罹天烬并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
罹天烬:“你为了报复旧主,不惜把我父母的死也赖在他头上以此利用我杀了焰尊,可惜你的小心思太容易看破了。”
凤凰被罹天烬踩压在脚下,自尊碎了一地,更是怒火交加:
凤凰:“罹天烬,渊祭已死,你少在这摆少主架子!”
摆架子?他罹天烬从没把自己当作幻雪神山的少主,至于摆架子,不过是凭实力放肆罢了。
脚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凤凰闷哼,满脸涨红呼吸困难,肋骨仿佛都要被碾断,响指一起,罹天烬掌心凝聚起焰火,焰火边沿泛着冰蓝,凤凰艰难地挣扎:
凤凰:“罹天烬……你……你不能杀了我,如果你杀了我,你的冰焰族幻术就会留下痕迹,你是樱空释的事也很快就会暴露!”
掌心焰火缓缓熄灭,为了一个焰尊都不屑于亲自解决的凤凰而留下蛛丝马迹,确实不值,胸口上的力度消失,罹天烬早已收敛戾气离去,凤凰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罹天烬这个瘟神轻易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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