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丧相遇

媒婆的脸立即冷下来，刚想开骂，可仔细一想，不对啊！红事辰时（早上7点~9点）迎亲，白事晡时（下午3点~5点）出殡，现在也不过巳时（上午9点~11点），怎会相遇？

可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如今遇见了，可是非常忌讳的，可千万不能让丧事的晦气沾染到他们，她得赶紧让他们换道。

她眼神微眯，睨了一眼，怨恨地啐了一口道：“怎么回事？老爷不是发放通告，今天不许百姓们走这条路了么？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死！”

可惜对方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不然媒婆可能直接上去骂了。

而后她瞥向小斯，怨恨的眼神像是在责骂小斯做得不好。

“这……我们也不知道”小斯眉头微皱，吞吞吐吐应道“我们的确派人遣散百姓，发放通告，不让他们走这条路了……”

媒婆闻言眉头一凝，刚想教训小斯是怎么做事的，但下一刻对面的人却径直走来，离他们越来越近，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

“没长眼吗？没看到我们正在迎亲，还不赶紧让道！”媒婆破口大骂，目光凶狠，想让对面那些人知道他们可不是能惹得起的。

然而对面的人却没什么反应，脸色都不曾变过，一个眼神也没给媒婆。

“什么鬼运气，竟遇到个不懂事的，没看到我们办喜事，也不懂得避让，真是晦气！”媒婆嘀咕了几句，刚想再破口大骂。

这时，咚咚的声音传来，微弱却又那么清晰。

像是有人在用力捶门。

迎亲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们细看过去，那些人双目无神，面色苍白，如死人一般，怎么看都不是常人。

而又细听，声音似是从棺材发出来的，咚咚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棺而出。

众人此刻皆心生怯意，双腿微抖。而媒婆想骂的话也被硬生生堵住。

她转念一想，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让道比较好，可不想沾染上那些晦气的东西。此刻的她，心里怕得要死，早已没有刚才的嚣张之势。

就在她刚要叫人转道时，那边的人却已经走到眼前。

一双手直直伸向媒婆，媒婆大惊！吓得心眼都要出来了。

“赶紧——”没等她说完，送丧的人就蓦地撅起大嘴，露出凶狠的獠牙，死死地盯着众人。

“啊——！”媒婆吓得晕了过去，而众人纷纷惊慌奔逃。

只留轿子被丢下，而新娘子还在轿中……

……

……

……

“嘿，听说了吗？昨天整条西街都被封了！”

此时，卢二和王七像往常一样坐在奇谈客栈，喝着茶酒，谈起异事。

“卢二，你可知是怎么回事？”王七知道卢二的消息最灵通，就问起他这件事。昨天他回去晚了，直到今早才知道这件事。

李老爷就是住那的，他想这会不会和李老爷有关？可转念一想，李老爷不是刚死，怎会和他有关。

“还能有谁？西街除了李家人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卢二眉头一挑，低声道“昨天李家人出殡，下令封了西街，所有的人都不能出门，否则生意就别想做了！”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知道其中的缘由？”王七一听，不禁疑惑道。

出个殡还禁街？虽说出殡是很忌讳，但也不应禁街吧？王七还是想不明白。

“还不是李老爷的死，他们不想交给‘司礼阁’处理，没报上去。”

这时，卢二的声音传来。

卢二微眯着眼，沉思道：“不过就算没上报，那些人迟早知道，所以他们才早早下葬，不然落到那些人的手里还能留个全尸？”

“没这么严吧？不就是死了个人，至于毁尸？”王七有些吃惊，这么小的问题，要搞这么大阵仗？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卢二的表情凝重起来“听说李家人下葬都不是亲自去，那些人都是雇佣的！这怪异的很！哪有出殡让人代替的？所以这件事有古怪！”

“……这么奇怪？”王七听得眉头一皱。

两人因此事都沉下声来，而周遭的声音却显得大了起来。

“昨天赵家出手可真阔绰，女儿出嫁都把道路铺满了鲜花，那可真是羡煞众人！”这人一脸羡慕道。

“这有什么用，不仅赔了钱财还失了女儿。”对面的人嗤了一声，猛地咽下一大口酒。

他面色微红，已有微醉之态。

“嗯？这是何意？”这边的人一听，问道。

王七和卢二刚才就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竖起耳朵细听。

“那不是……嗝！”刚说他便打了个嗝，面部通红，已然是醉了。

此时，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是……迎亲的人……返回的时候……嗝！”

说着他又打了嗝，眼神迷离，双眼勉强能撑起：“……在西郊林那……失踪了……一个都没有了，找不着了！”

话闭，只见扑通的一声，他倒在了桌上。

“诶？！别睡啊！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摇了摇他，还是没醒。

卢二大惊！……西郊林！这……怎么会一样呢？！他瞪大双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霎时面目惊恐万分。

“卢二，怎么了？”王七看到一脸惊恐的卢二，不禁问道。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卢二像是没听到老王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了？卢二！”王七看到卢二不太对劲，紧张地抓着卢二的肩膀问道。

他们的动作引起众人的注意，客栈里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卢二！你说出什么事了？”老王抓住卢二的话，他知道卢二不会突然这样，定是有原因的。

“出什么事了？”众人看到卢二这样，纷纷关心道。

“完了……我们都要完了……”卢二长叹一声，慢慢平复心绪“我们完了……”

“怎么回事？什么我们要完了？”

“我们还活得好好的，不要乱诅咒！”

“对啊！不要乱说！”

关系到大家的安危，众人纷纷质问。

“我没有乱说，”卢二缓缓道来“我今早听说，李老爷的尸体不见了，我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人去劫尸报仇。”

“但刚才听他们说道”卢二指着刚才那两人“赵家女儿出嫁时在西郊林出事了，我这才想起李老爷尸体不见了，而且也是在西郊林。那些送丧人也不见了，所以这肯定是出大事了！他们很可能相遇了。

再结合之前听到的，李家人的诡异，封街，雇人出殡……这些迹象都表明——李老爷可能不是一个‘死人’，他可能害了迎亲的人。”说到这，众人早已被卢二说的话震惊到，心中一惧，都不敢动。

卢二停顿一下，接续道：“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只能说明，他！很可能是一个怪物！”卢二的声音突然增大。

众人被吓得惊呼了一声，冷汗直冒。

突然，啪的一声，微闭的大门徒然被踹开，人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失声惊呼出来。

众人往门口看去，这一看，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来人一身脏兮兮的衣裳，颜色已褪去，老旧得像久泡在水中一样，但还是能看出华贵，绸丝锦棉，这只有贵人能穿得起。

这并没有让众人觉得恐怖，恐怖的是他那张脸。那是一张面目青色、嘴唇发白的恶鬼脸，肤色发紫，甚至还有一些裂痕的伤口，和都已结痂却还流着脓的身体，又恶心又恐怖。

这看起来像一具尸体，可他却能行走，还了踹门，而且眼睛也是睁着的，虽说他神色木然，但这足以说明他不是尸体，因为尸体既不会动也不可能睁眼。

众人看着这情形，内心惊惧不已，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他们纷纷屏住呼吸，一点动作都不敢做。整个客栈声息全无，客人就那样看着来人，生怕他下一步就过来吃自己。

他们看了许久，那人的眸子终于动了动。他瞟了一眼四周，没有讲话。

众人看到他动了眸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店里的伙计心中还是有些惧意，不知要不要上前招呼，就看向掌柜。掌柜也还没缓过来，但下一刻就平复了心情，毕竟已有多年的经验，自然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掌柜示意一下伙计，让他退下，就上前道：“客官的到来可真令小店蓬荜生辉！客官，您里边请！要点什么，随便说，小店必定好好招待！”掌柜做了个“请”字，把他迎上二楼。因为客栈比较偏僻，人来的不多，二楼基本没人。

来人也没说什么，跟着掌柜上了二楼。

“客官随便坐，”掌柜把他带二楼的偏僻处，然后转身对着小二大喊“小二！还不敢紧给客人上菜！”说完就直接下楼了。他心中也怕的很，根本不想和这个怪人多接触。

小二听到掌柜叫话，可是他根本不敢上二楼让客人点单。二楼什么客人都没有，那样更可怕了。于是随便上了一堆大鱼大肉，快速下了楼，生怕那个人会吃了他。

此时，某人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他往下看去，众人喝着酒谈着自己的事，已然没有再注意他。

他心里暗道：这也太好了吧！没想到随便装一装就可以上大鱼大肉，而且还坐得偏，别人看不到，我可以随便吃，真是爽死了！哈哈，师兄说的果然没错！

于是，他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众人见没有危险，便又聊了起来。

“这怎么办？……这里也属于西郊林，虽说只是边缘，但这李老爷……会不会还在这？”

“他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物……”卢二又叹了一声。

“对啊，这怎么办？”

“要不，我们赶紧逃吧？不然等他来了我们还能跑得了？”有人提议道。

“唉！逃？怎么逃？你出去了他可能就在外面等你！等你自己送上去！”有人反对道，“反正我不建议这样做。”

“唉……”

众人纷纷沉下声，心中都有些惊惧，不知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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